月光与灯光相织,映在那人脸上,映出他脸上的错愕、震惊、迷惑,还有那么一点点痛苦、彷徨,与无奈。
他伸出双臂抱住了雨烟。
“我也会死的,是吧?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和她一样的,是吧?”怀中的人忽然抬起头问他。
“那个她是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绽放在空气中,以一种异常温柔的方式。
然而,迟迟没有回答。
他低下头看,怀里的人儿已经睡着了。
几盏宫灯由远而近,特意寻来的奴婢们无比吃惊的看到清辰公子抱着雨烟姑娘,树枝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身影明明灭灭,但却又是那般和谐……
雨烟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熟悉的粉色流苏,而是富丽堂皇的天花板。她眨了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信息,惊坐了起来。
然而一坐起来,就感觉眼前一阵晕眩,脑袋又重又沉,几乎将脖子压垮。
这不是她的卧室,这是哪?
唉呦,真是喝多了,头好疼……好不容易在塌下找到她的鞋子,半拖着穿上,然后起身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
转个身子继续打量,前方拉了个若大的屏风,有灯光从屏风那边透过来,幽黄幽黄。雨烟忍不住向屏风后探望,心中顿时一惊。
原来前面就是清辰的书房!她来过此地一次,却没想过屏风后会有个小小的休憩之所,更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躺在这里!
窗子是黑透的,看来应该还没天亮,书房里只点了三盏灯,两盏高悬在屋顶,一盏在书桌上,其他灯不知是不是出于故意,都熄灭了。而清辰此刻就坐在书桌后,左手支额,沉沉睡去。
雨烟轻轻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书桌前才停下,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毫无顾忌的观察他。
他有一张过于严肃和沉重的脸。即使是在睡梦中,那眉头依旧是皱着的。他的眼前摆着一份未写完的折子,里头满满地都告戒国策之书。
看着这样的他,他突然想起清辰那日在,连楼天寿宴送上的折子,不是连伟涛反叛的证据,那会是什么,难道是劝解连楼天的为国之道的吗?
清辰这些天日夜辛劳,大概就是为此事发愁吧。上的折子肯定被人压住了,百般无奈下出此下策,想借祝寿之名向皇上揭发此事,可是连楼天却不相信,清辰在连楼天与连伟涛之间挣扎,怕是过得很辛苦把……莫怪他会在宴上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也莫怪他连睡着了都愁眉不展。
这个世界的规律本就虚假浮华,只有一定的折磨,才能让事情得以顺利进行下去,没有十足把握,怎能打草惊蛇?
雨烟心中暗暗叹气,见一旁架上挂着几件外套,便取下一件来轻轻为他披上。
刚转身想离开,手就被人拉住了。
她转头,看见清辰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眼神复杂,象有很多话要说。
“我……”雨烟咬着下唇,莞尔道,“我好象又喝醉了……”
清辰的目光变得温柔了起来,唇角轻扬间也露出了几分笑意:“这是你第一次如此关心我。”
雨烟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脸突然就红了,再开口时便不自然了起来:“我……打搅到你休息了,我这就回去。”
清辰拉住她的那只手上加大了力度。
“公子……”
清辰将她拉到身前,望着她的眼睛,低声道:“雨烟,谢谢你。”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晨的时候叫她的名字,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可以那么动听和充满感情。一时间心中忐忑,越发扭捏了起来。
“公子指的是今日早上为你披衣的事?那是雨烟应该做的。”
“不,不只,还有一些……”
雨烟抬起眼睛,然而清辰却不再说下去了。他将桌上的折子朝她这边移了移,说道:“给我点意见吧。”
雨烟惊愕的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他竟会这般客客气气、认认真真的询问她的意见,没有厌恶,没有戒备,没有怀疑,很虚心求教的表情,让她觉得震撼,以及迷离。
“公子,古训有云:女子不得干预朝政。”
清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声音沉沉:“帮帮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心底里某根弦就那样被拨动了,雨烟发现当他用这样尊敬和诚恳的声音对她说话时她就无法拒绝。
这是种危险的预兆,然而她逃不掉,也……不舍得逃。
“公子,我以为皇上的固国之道不无不可,公子提的意见应该是锦上添花才是,并不需要马上指责皇上的不是,再大的面子,不经不起这样的破坏。”雨烟取过他手中的笔,在折子上边写边说出了自己的主张和建议,当她把所有的问题都问过,都考虑到后,低头沉思了许久。
她那么专注,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清辰把自己的椅子空出一半来拉着她坐下,两人相偎在一起,他自身后环住她的腰,姿势亲密而且暧昧。
雨烟心中一动,接下去当她发现自己与他挨的那么近,两人的姿势很亲密时,更加吓的跳了起来,连忙退开三步,一张俏脸刷的红了。
清辰眼中的笑意更浓,道:“你知道吗?这么久以来,你只有这一刻最正常,象你这个年纪的姑娘,会羞涩、会脸红、会不知所措。”
“公子的意思是?”
“你以前太老练,太镇定,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