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见已惊动皇上,他不敢再让,又生怕雨烟手执军器君前无礼,枪尖一挑枪尾一扫,原只想挑飞雨烟手里的枪再迫他退几步好行礼。
也算给他个台阶下。哪想到雨烟竟完全躲不开,被他枪尾扫中胸前,甩出六尺有余。
“林姑娘!”廖统领惊叫一声,刚要去扶,却听皇上淡淡一声:“由她去,让她自己起来。”
只得住了脚步。雨烟听到皇上的声音,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已涌到嘴边,又忍着强咽下,尽管伤处痛得已快麻了,仍拼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挣扎着爬起来,直直地站在皇上面前。
皇上似被雨烟和廖统领打斗的声音惊动而苏醒的,尚来不及更衣,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明黄绣金的龙袍随便披在肩上、声音是慵懒的:“怎么了?雨烟这么早来找朕,可有何要事?”
雨烟见皇上一副未醒的样子,忍不住怒,竟开门见山地直接道:“奴家是接上官云回家的。”
“那又为何如此喧闹?”皇上听着雨烟的声音,仿佛每一个字都痛如骨髓,有这么难过吗,上官云又不是真被他锁在这里。
连云容易倒也赶巧了,现在他也赶了进来,眼见得雨烟受了伤,赶忙赶到他面前。
“皇儿你既然来了,还不快点给雨烟看看病。”连楼天不紧不慢地说。
“是……”连云易颤声应了。回头一扫,从一名御医手中抢过医箱跪到榻边,现在已经顾及不了男女之别了。
咬了咬牙,取剪刀把雨烟背上已一片红湿的丝袍剪开,露出血肉模糊,狰狞不堪的伤处。
他一边查看雨烟的伤势,一边手脚麻利地从药箱中取出棉纱和药酒替雨烟擦洗伤口,抹去血迹。
雨烟背后的刀伤已裂开三寸有余,前胸的箭伤虽未裂开,但廖统领的那一枪却挨得实实在在,整个前胸明显浮现出一条青红色淤痕。清辰小心地探探,发现没肋骨未断,终于松了口气,又拉过雨烟的手腕,一搭上脉,顿时焦急万分。
皇上见他这样,以为雨烟不好了,急问:“你哭什么!”
又伸手到雨烟颈侧,探到颈脉虽轻,去缓而稳,便松了口气,说:“不是好好的吗?”
他见皇上动了怒,忙擦净眼泪,小声应道:“是……”又从医箱中找出弯针和丝线,心一横,将针扎进雨烟背伤的皮肉中,便开始缝合伤口。“外伤虽然吓人,但只要小心将养,并无大碍。只是……只是林姑娘方才不知怎么了,气血攻心,又发散不开,自己强忍着,自伤肺腑……只怕……”
“只怕什么?你还吞吞吐吐地做什么?还不快说!”
“只怕日后年命不永……”说到此处,清辰已再也忍不住,放声哭道。
“胡扯!”皇上勃然大怒,指着清辰道:“你不过看了几本药书,要不是看你素日作事有主断,朕现在就治你妄言生死,诅咒主上之罪!还不给她开方下药,难道真等着你主子有个好歹,朕亲自治你?”
待连云易开了药方,皇上到底还是不放心,又令御医局医正再给雨烟诊了脉,两方相较,才点了点头,让众御医退出。却将连云易的那张药方交给内侍,命立即料理。一边又向连云易道:“这里的事,一点也不许向太后知道,你可知道!”
连云易看了看仍昏迷不醒,生气全无的雨烟,忍不住说:“林姑娘都这样了……连云易实在是为难,请皇上开恩,如果上官云却在这里,也请放他走把。”
连楼天听了此话,皱了邹眉头,看着连云易叫上几人,把雨烟抱了出去。
雨烟醒来,只觉得全身都痛,稍一动,上官云立即扶住,俯在他耳边轻声问:“林姑娘怎样?可是痛得厉害?”
她定定神,才发觉自己正倚在上官云怀里,惊喜不已。
上官云见他醒了,盛了碗粥端到她面前,道:“你昏了大半天,也该饿了……这是你素日爱吃的米粥,先用两口垫一垫罢。”
“你终于回来!”雨烟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却看见前面不远坐着的那男子,后面半句话被塞了回去。“廖统领?你怎么……”
“是我与连云易一起送回来的。”廖统领忧郁地看着雨烟:“你忽然就昏死过去,把皇上吓坏了,后来……连云易给你缝了背后的伤……”他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道:“若早知会如此,我还不如乖乖站着让你打,总好过现在这样……”
“那样就不是廖统领了……”雨烟无力地露出一抹苦笑。“那上官云他?”
“他没事。”廖统领急忙说:“之前在宫里说的话都是唬你的。你不用担心,好好养病就是。”
雨烟极轻地“嗯”了一声,又问:“连云易呢?他怎么还没回来?怎么没看到他?”
上官云和廖统领闻言面面相觑,互相对视几眼,还是廖统领开口:“林姑娘,连云易送你回来后不久,宫里又来了圣旨,皇上说以他的才华可惜了才当那么小的管,因此特封了他为文华殿学士。也就是让王爷屈就当了一个文官。”
正说话间,就听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却是连云易回来了,他三步两步地进了屋,见雨烟睁着眼,立即惊喜地笑道:“雨烟你醒了?”当真如风一样冲到雨烟身前,也不管什么身份礼法,一抬手就摸上雨烟的脸。
廖统领见了,自觉没意思,向雨烟拱拱手便告辞了。上官云也不留,只吩咐守在外间的侍从送出去。见没了外人,雨烟便向连云易淡淡笑着说:“辛苦你了,只不过你的才华确实应该配得上大学士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