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烟见上官云进来,就问,“你怎么,有……”上官云停在床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这句话竟然问不出口了。
床前红烛高照,把一切都镀上一层金色。这屋里铺天盖地的红色,再加上眼前这位公子,沐浴在淡金色的烛光之中,雨烟竟然有种错觉,这里,是不是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烛光闪动,他的眼中也好像有什么在闪烁,和这样的眼神对视。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那弘深潭,其实,能淹死在那里面,也很幸福吧?
“很冷吧?”上官云很温柔地问,眼光落在雨烟裹着的被子上。
曾消失了的神志又回到雨烟脑海中。她有了一种想笑的冲动,他这样深更半夜的进来,总不会只为了说这句话吧。不答话,静静看着他,看他究竟还有什么话说。
他没有再说什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雨烟不由自主地将脸转开,“你……”
突然身上的被子被掀开,身上一冷,接着,就被上官云拥入了怀里,又被他放平了身子。然后,他拉过被子来把他俩盖严,“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雨烟的脑子顿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他,难道竟然是来向她示好的吗,迟迟地才过来,他应该她等久了,但是这样的话,她当真说不出口,他主动抱着她入睡,一向高高在上的王爷,迂尊降贵,对她示好呢!
她的身子怎么这么僵?刚才,又吓到她了吗?
上官云把雨烟拥在怀里,心里暗暗苦笑。本来以为今天这么晚了,他不过来,她自己能睡得着,没想到,这一夜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这么冷她怎么样,会不会冷得睡不着?
罢了,索性过来看看,果然是冷得睡不着。难道她竟真是花精不成?这几天明明只是和衣而卧,和她什么都没做过,竟然就脱身不得了。
事已至此,夫复何言?眼泪又要流出来了,不行,不能被他察觉,要放松,只要闭着眼睛,眼泪就不会流出来。放松,放松……
已经睡着了吗?
她刚才想到什么,居然又流泪了。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呢?
就算一辈子陪着这样的睡颜,也不会生厌,上官云恋恋地看着,时间停泄不前,一时温情四溢,轻抚上她,触手温腻,心中一荡,忽然那炭火一声毕剥响在静谧的房内,震醒了他,已是清晨了。
狠下心,他轻摇雨烟的肩膀,看她慢慢从酣梦中苏醒,睁开眼,因沉睡而迷朦的眼神,对上上官云,泛起笑:“上官云,怎么了,人家好困。”
宠溺的轻轻一拧她的脸上官云上官云笑谑:“看你,哪还有大家小姐的样子。”
顺手一整衣领,把头发拢到颈后,雨烟雅笑如菊:“上官云哪还有王爷的样子。”
想自己在她面前,的确无半点威严,上官云一时倒无语可答,见她脂粉未施,皎如清月,长发飘然,泛出润泽,搂过她,手抚上她的发,滑地不可思议,比之江南锦缎丝毫不差。心中忽地一动,他牵起她的手,到梳妆台前。
雨烟见他拿起骨梳,讶然道:“上官云?”
“看我给你梳个美美的发式。”他的手能画山,手能书,小小梳发岂能难倒他。雨烟任他为之,上官云的手修长洁白,在男子中少见的好看,此刻梳子在他手中,倒似戏法一般,片刻时光,就梳出一个发髻,简单雅致。
凝视雨烟,上官云恍然失魂,他的雨烟,总是淡淡的笑,笑意变浓时,脸颊旁现出梨窝浅浅,好似晨曦初现,又如拨云见月;她的瞳色淡悠,乍看是清泽,细看是深潭,蕴着流光异彩……
他的雨烟……
“上官云?”惊觉他手势骤停,神情晦涩,雨烟仰起脖子,直看进他瞳眸深处去,“怎么了?”
心底最柔软的一处柔情四起,上官云握住她的手:“雨烟,千万不要离开我。”她抱着他,傻傻地笑,抱着他滚入床塌,说声,我不离开你,我们继续睡。
再次苏醒的时候,上官云已经走开,朦朦胧胧地听见一阵喧闹声,雨烟睁开眼,玄色的床架,淡青的纱帐,显得有些陌生但不失整洁的房间。
记忆如潮,点点滴滴地涌进脑中,她哀吟一声,坐起身,窗檐外挂着一串铃铛状的玻璃作的风铃,熏风拂至,隔窗而闻,分外悠扬。
雨烟仰头看天,苍茫天空,上官云站在窗外只是孤独地站着,听着窗户的打开声,他回头,露出儒雅的笑,“烟儿……”上官云隔着门恭敬有礼地低喊一声,随即响起几声极有节奏的敲门声,她开门,他牵着她。
然后牵着她来到大门口。他们静静伫立在府门口,只有匾额上漆红的“两袖清风”几个字似乎仍无变化,红殷殷地透着庄严和沉重。
只是这与那遥远的京城却是不一样了,窗外时有嘈杂声,还夹杂着听不懂的弩语,时时提醒她,这里是平州,而不是繁华的京畿。此处离京城已是关山万重了……
紧随着雨烟向外而行,才走出大院子,巷外的人纷纷热情地过来打招呼,看着雨烟一一笑着对答,上官云不吭声,每当看着雨烟笑如朝阳地融入其中,他又有些迷惑,直觉上感到这种变化并不坏,可是问题到底在哪,他也答不上来。
等到几日后再想想,才知道雨烟此时并没有生活在宫闱之中,走在世俗之中,她自由了许多,自然变得快乐了。
红滦冠显八年五月,风云国宰相林由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