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下,文秀的姿态似是冷香飞立的梅,冰雪中锻炼出的端凝梅姿深刻地铸入他毫无防备的心版,一瞬之间的颤动令他升起了无由的罪恶感。
罪恶感,他甚至不知为何而来,只因那匆匆模糊的一瞥吗?
她傲然昂首,以着皇室的凛然尊贵面对他,他却能感觉她的脆弱及颤抖。
是他的错觉吗?该死的让他觉得自己的残忍。
甩甩头,他命令自己别再多想,文秀和腹中的孩子才是他该关心的人。
望着窗外的残月,上官云不知的是,他刚刚的迷惘都落入林雨烟微睁的眼瞳,在她清澈的水眸中投下了阴影。
“公主,您还不回京城吗?”玲儿问。
“等林雨烟身体稳定了吧?”文秀回答。
玲儿知道她是顾虑她一走,林雨烟立刻会被赶出离宫。
三天来,她们绝口不提擅闯的不速之客,就怕勾起公主的伤心事。
但她们也没笨到以为不去提起,伤口就不存在,只是渐渐的发脓罢了!
在文秀听不到的角落,玲儿总不住的发着牢骚,就像现在去冰窖的路上。
“王爷也太过分了,都三天了,自己也该识相一点快滚吧!”
“玲儿,说话别那么粗鲁。”文秀掩着嘴说。
“哼。”玲儿扁扁嘴,不再开口。
玲儿叹了一口气,“我比较担心的是万一皇上知道这边的事,依照律法,公主势必无法免罪,到时……”
“不关公主的事,反正全推给王爷就是了。”
本来就是上官云的错,她的想法两人做个同命鸳鸯一起死把。
两人转入沁心廊,不碰巧地遇到上官云,玲儿心里大呼倒霉。
“参见王爷。”礼不可废,玲儿心有不甘地行礼。
上官云点个头,走远了,也没多加注意。
玲儿眼尖地看见他拿了一块冰雪,不悦地鼓起双颊。
“冰?那女人哪值得用冰伺候呀?浪费!”冰是王公豪富才有的奢侈品,古时更是卿大夫之家才有资格使用,一般人根本无缘在这种时节享受冰制品。
玲儿笑一笑由她去了,满腔激情总是需要适度的发泄才不会闷积过深。
从冰窖拿回冰块之后,玲儿窝在膳房弄点心给文秀去火,玲儿则。
缓缓走回公主居住的飞凤殿,不意在长成殿前又遇到了上官云。
“王爷。”玲儿矮身一福,却不打算就这么过去,“奴婢斗胆请问王爷何时离开翠微离宫?”
上官云停下匆匆的脚步,回身看着这名大胆的宫女,觉得有些眼熟。
“你确实很大胆。”他打量冷静淡然的玲儿,说道。
玲儿微微一笑,“事关公主,奴婢只有冒犯。”
上官云默然,他知道留在这里,靠的是文秀公主冒险一力承担,也知道十恶无法以优遇,但雨烟身子过弱,实在无法承受长途跋涉。
“王爷,您重视林姑娘,奴婢同样重视公主。”玲儿见他不回话,又说。
他一叹,“等雨烟身子稍好……”
玲儿毫不客气地截断,“王爷,皇上不会对公主怎样,但是对林姑娘,皇上可毫无禁忌,只怕流放三千里还是较轻的。”
上官云知道,烦心地攒眉无语。
这三天他脑中总是浮现那个银月下朦胧的影子,好容易压下想一访飞凤殿的念头,让自己将心思全放在雨烟身上,如今却让这名宫女勾起对那个朦胧身影的记忆,更担心她会因此受罚。
“王爷……”
“文秀公主真值得你对她如此忠心?”上官云忍不住问。
一个无德的主子是得不到人心的,他所遇见的宫女却都因为文秀公主而对他抱有敌意,今他好奇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公主?
玲儿微怔,随即笑道:“这一点该王爷自己判断,每个人认定的价值不一样呀!”
就像他明明可以左拥右抱,却硬要独钟林雨烟而冷落公主一样。
“你……不像一个普通宫女。”
“奴婢有幸,一直都是公主的贴心之人。”玲儿微笑。
贴心之人?上官云扬眉看她,讶异文秀竟会挑一个宫女做她的贴心之人?
“希望王爷能为公主多想想,公主的心和我们平常人一样是肉做的,请别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公主。奴婢言尽于此,告退了。”冬天优雅地退下。
从上官云的言语之中,玲儿嗅到了一丝希望,或许王爷对公主不是那么无动于衷。
如果王爷能和公主平和相处,一定会发觉公主并不比林雨烟差。
站在原地的上官云犹豫徘徊,心中有一股冲动催促他去看看那个女人,隐隐却又感到不安,那股不安令他压抑下冲动,一切就这么保持原状吧!了解文秀又如何?结果可能会扰乱他目前的生活。
“小姐只是积劳成疾又染上风寒,善加休息调养便可恢复,不过因为小姐身上有孕,因此有胎动反应,呕吐也是正常的。”大夫诊断结束,开了几帖药方之后离去。
伸手抚过雨烟的额际,身子里的那个涌动的生命就是自己的孩子,真是让人觉得有些惊奇的感受。
这个女子随便嫁给哪个皇室贵族怕也比现在幸福得多,至少不用经历三年前那样的苦。而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云文秀就算是那行宫的主人又如何,王爷妻眷怎么就会没有身份出现在那呢,越想越觉得之前那一瞬间的犹豫有些轻忽。
一整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