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洒落,万物苏醒,清幽的山林间鸟鸣声声,道观里鸡鸣狗叫,吵得人睡不成懒觉。
长青打着呵欠,一脸不耐烦地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隽晴正蹲在笼子前喂兔子。
她一共收留了一条狗,两只猫,三只兔子,四只鸡,每天都细心照料,尤其防止长青靠近,怕他偷着给宰了吃了。
“我说你养这么多吵死人的东西做什么?都该宰了吃掉!”长青对着那条汪汪乱叫的狗恶狠狠说道。
那狗一身黑毛,膘肥体壮,看到长青便呲着牙狂吠,明显不待见他。
“好了,小黑,乖乖的。”隽晴对黑狗柔声说道,还伸手摸摸它的头。黑狗立马安静下来,抿着耳朵一脸温顺地让隽晴摸它,尾巴摇得都快掉下来了。
“关你什么事?该干吗干吗去!”隽晴安抚了黑狗,才赏给长青一个白眼道。
长青气哼哼地抓起把扫帚,打开道观大门准备扫地。
谁知一开门,“咕咚”倒进来一个毛绒绒的物件,差点砸到长青脚上。
“我去,什么东西?”长青吓得向后一蹦。
只见一头棕熊模样的动物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两只熊掌揉着眼睛,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等看清眼前的一切,它明显一呆。
然后它赶紧笨拙地用胖乎乎的熊掌捏了个诀,“啪”的一声变成了一只棕色的肥猫,极力表现出一个可爱的表情,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喵——”
长青顿时觉得一头黑线,一巴掌拍肥猫脑袋上,“喵你个头啊喵!我们已经看到你是头熊了,装什么装!”
肥猫用爪子抱住脑袋,眼泪汪汪道:“不是说只要变得可爱一些,就可以被收留了吗?”
“嗯?”长青看看肥猫,又看看隽晴养的狗啊鸡啊兔子啊,好像明白了什么,有点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想被她收留,所以才变成猫的?”
肥猫用力点点头,眼睛中满是期盼地看向隽晴,“主人,熊熊很乖的……”
隽晴扶额,有点无奈道:“可是你是妖怪啊,又不是真的猫。”
她是喜欢养小动物,可这不代表她喜欢养妖怪。
“一大早就这么热闹啊!”醉了七天七夜的无常道人也晃晃悠悠出来了,眯着眼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干非人类。
他搔搔头,有些疑惑道:“我这道观什么时候进来这么多妖怪?这条像狗的駁马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只重明鸟,怎么混在鸡群里?哦,还有这肥猫,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是头熊。”
无常道人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虚点,凡是被他指出来的动物都被解除了变化,恢复了本身。
黑狗变成了一只像马的怪兽,身披黑色鳞甲,头生一只独角,背上还有一对翅膀。
鸡群里有一只五彩公鸡一下子长大了数倍,形如凤凰,目中生有重瞳,把其他三只鸡吓得屁滚尿流。
那只刚来的肥猫自然是变回了一头棕熊的模样。
长青和隽晴目瞪口呆,隽晴看着駁马和重明鸟,嘴角直抽,她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呢?真是见鬼了!
因为原形太占地方,駁马、重明鸟、棕熊还是选择变成了黑狗、公鸡和肥猫的样子。
三只贴着墙根蹲成一排,像是等待审问的犯人,蔫头耷脑的。
“说,为什么要骗我,混进道观想干什么?”隽晴双臂当胸一抱,没好气道。
“主人,如果我说了,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肥猫抢先道。
太卑鄙了!另外两只怒瞪它。
“汪……哦,不对,主人,我来说!”黑狗也抢着开口。
“你们都闭嘴,让我来说!”公鸡正好站在中间,展开双翅,一边给了一翅膀。
“凭什么?你竟然敢打我……”
“哎呦,疼疼疼……死狗快松口!”
“啊呀,臭猫你居然偷袭!”
三只顿时打成了一团,尘土飞扬,各种猫毛狗毛鸡毛乱飞。
无常道人泰然处之地喝了口酒,声音不高不低道:“长青,你说中午是炖鸡炖狗还是炖熊掌啊?”
长青会意,故意大声道:“师父,不如都炖了吧,这有现成的三个。”
三只妖怪立马老实了,又贴墙根站好。
“你来说。”无常道人随意一指,黑狗忙摇了摇尾巴,接着动作一僵,有点尴尬。
“咳,装狗装习惯了。事情是这样的……”
从道观所在的这座山往西五百里左右,有一座空明山,山势延绵数里,遍布奇花异草,灵果甘泉。
山中住着很多妖兽,各自划了地盘,平日里虽然也有打斗厮杀,但总体来讲还算相安无事。
直到前不久,空明山来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邪恶妖兽,它的性格暴戾残忍,不由分说便大开杀戒,到处吞吃别的妖兽。
空明山的妖兽们联合起来反抗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反而几只妖兽首领都被它吃了。
妖兽们群龙无首,只好四散逃命,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离这个无名的道观越近,便越安全,似乎里面有一股让那邪恶妖兽忌惮的力量。
于是大家纷纷想办法要混进道观,正好发现道观里竟然有一名女性,而且喜欢捡可爱的小动物回去养,于是……
“于是你们堂堂妖兽都变成猫狗鸡?切!”长青首先表示鄙视。
“能让那个残暴妖兽忌惮的力量?那会是谁呢,是无常道长吗?”隽晴猜测道。
“肯定是师父啦,我师父那么厉害,对吧,师父?”长青理所当然道,顺便拍下马屁。
无常道人却没什么表示,只是朝着一个方向似有所悟地瞥了一眼,然后问道:“那妖兽长什么样子,可知道叫什么名字?”
三只妖怪都摇摇头,还是肥猫开口道:“它身躯庞大,形如小山,周身笼着一大片黑雾,只隐隐看到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每次都是吐出一团团黑雾把猎物困住,然后吞吃掉,所以大家都叫它黑雾怪。”
“黑雾?”无常道人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拎着酒葫芦背着双手向道观后院走去。
天宝小小的身影站在菜园子里,正提着水桶,一瓢一瓢地浇水。
“天宝。”无常道人唤了一声,天宝闻声转过头来,俊秀白嫩的小脸跟个小包子似的,神色却是异乎寻常的平静。
随后跟来的长青却瞪圆了眼睛,吃惊道:“天宝师兄,你的眼睛……”
天宝原本清澈的双目中流动着青色的光芒,像是燃烧着两簇青焰,让人不可逼视。
他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犹如冰刃冷锋扑面而来,那三只妖怪骇得匍匐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无常道人却波澜不惊地捋捋胡子,一脸高深地说道:“看来时候到了。”
宁静的村庄,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看似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却被一声惊叫打破了。
“那是什么啊?大家快看,好大一片黑雾!”
村人纷纷抬头去瞧,只见村子边上出现了一座小山似的物体,周身腾起滚滚黑雾。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一只巨大的爪子从黑雾里伸出来,一把便将几间茅草屋推倒了。
里面的村民惊恐地跑了出来,怪物身上的黑雾变化成一只只怪手,将人抓住,然后拉入了那团黑雾之中。那几个人连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人们都吓呆了,片刻之后才想起逃命,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有几个人被怪物吃掉了。
“救命啊,大家快跑啊!”村民们扔下手中的工具,扶老携幼拼命向远处跑去。
可那黑雾中的怪物太大了,动作还无比迅速,黑雾化成的触手在人群中一抓一个准,死亡的恐惧笼罩了所有人的心间。
忽然天空中亮光一闪,一道光影流星般划过,直直没入黑雾之中。
怪物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身形一晃,一物从黑雾中被甩了出来,在空中飞快旋转着,最后“铮”的一声深深插入到泥土里。
“妖孽不得放肆!”一人从天而降,轻飘飘落地,身上一袭青衫磊落,眉宇间正气浩然。
他伸手将插在地上的一把剑拔了出来,那剑似一泓秋水,上面灵气氤氲,是一把上好的仙剑。
剑尖有一抹暗红,应该是刚才伤到了黑雾中的妖兽。
“是仙人,仙人来救我们了!”村民们像是看到了救星,争先恐后地跑到了青衫男子身边。
“你们躲远一些,一会儿别被伤到。”青衫男子淡淡地嘱咐了一句,提着剑迎上了妖兽。
须臾间,又有数道仙剑拖着长长的光影刺入了黑雾之中,青衫男子旁边又有几名穿着统一服装的人落下,唤道:“师叔,我们来帮你。”
青衫男子来不及答话,妖兽被那几道仙剑又刺伤了几处,痛得咆哮起来,一双赤红的眼睛从黑雾中显现出来,看来是真的被惹怒了。
“大家小心,列阵!”青衫男子沉声道。
几人闻声忙迅速结成一个剑阵,配合着青衫男子向那妖兽发起了攻击。
妖兽的黑雾浓如墨汁,沾在身上便如被毒液腐蚀,让人防不胜防。众人使出浑身解数,与妖兽勉强战了个平手。
双方激斗正酣,忽听一缕尖锐短促的哨音冲天而起,那妖兽赤红的双目明灭了一下,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吟,随后庞大的身躯连同那弥漫了半个天空的黑雾都消失不见了。
青衫男子等人多少都受了伤,气喘吁吁地互相看了看,面上都挂着惊讶和迷惑的表情,这妖兽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太诡异了。
灵剑宗是个没什么名气的门派,宗门所在的地方偏远荒凉,没有好的灵脉不说,附近还有一个熔岩深渊,里面地火流动,烤得方圆几里都寸草不生。
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引地火的火精之气来炼剑,最大限度地淬出剑身中的杂质,所以打造出的仙剑品相要比一般的胜上一筹。
所以这个熔岩深渊也被称为“熔剑渊”。
近来熔剑渊有点不太平,渊底总响起阵阵轰鸣,掀起一阵阵火浪,稍微靠近一点便会觉得炙热难耐。
赵书和赶到熔剑渊时,看到宗主正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熔剑渊中不断腾起的火星和黑烟。
“宗主。”他上前行礼,身上的青衫因为刚才的战斗有几处明显的残破。
宗主岳如松见状蹙眉道:“师弟,发生何事了?”
赵书和便将遇到妖兽的事详细说了一遍,着重描述一下那个妖兽的奇特之处,例如藏在一团黑雾中,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岳如松低声道:“黑色的雾吗?难道是……魔兽?”
赵书和一惊道:“魔兽不是已经绝迹了吗?”
“可祖师曾留下过一句话,”岳如松望着熔剑渊,缓缓道,“魔兽现,青冥出。”
空明山传来消息,说那个黑雾妖兽已经离开了,大家可以回去了。
于是隽晴养的小动物差不多一下子少了一多半,那些原本想尽办法混进来,然后赖着不走的家伙终于都走了。
黑狗、公鸡和肥猫还有点依依不舍,再三邀请隽晴以后去空明山做客,被长青拿着扫把一阵轰,才鸡飞狗跳地离开了道观。
“终于清净了,你以后不许再随随便便往回捡猫猫狗狗的,听见没有?”长青叉着腰警告隽晴。
隽晴抱着一只白猫,视若无睹地从他面前走过。那白猫十分漂亮,一身纯白色长毛蓬松柔软,两只猫眼居然是一金一蓝,像两颗闪闪发亮的宝石。
“咦?这只怎么没见过,隽晴!你又从哪捡的,八成又是妖怪!”长青快抓狂了。
白猫不屑地看了看他,在隽晴怀里舒服地眯着鸳鸯眼。
无常道人瞧见白猫乐了,“这不是那个小丫头的猫吗,也跑来凑什么热闹?”
白猫懒洋洋地“喵”了一声,甩了下尾巴,就算是跟老道打过招呼了。
天宝穿戴整齐地走出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他的眼睛此时黑白分明,丝毫不见那日的青芒。
“师父你要带天宝师兄出门吗?去哪啊?我也要去!”长青来了精神,凑到老道身边嚷嚷。
无常道人这次没惯着他,“你留在道观看家,哪儿也不许去!”
长青还想缠磨,无常道人抬手在他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
“疼疼疼……”长青抱着头,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再抬头早不见无常道人和天宝的身影。
隽晴在旁边幸灾乐祸道:“无常道长这次用的缩地成寸术,你是追不上咯!”
长青一脸生无可恋,师父这是多想摆脱他啊?
熔剑渊最近的异动越来越大,上空渐渐有雷云卷集,一道道闪电不断劈进渊底,就像是深渊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雷电。
“师兄,那妖兽太过强悍,连仙剑都能咬断,弟子们损伤惨重!”
赵书和语气急促,身上也负了伤,样子比上次狼狈许多。
岳如松望着熔剑渊眉头紧锁,他也不知祖师传下来的那句话靠不靠谱。
听闻很久之前,有一个大魔头驱使魔兽在人间肆虐,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天下苍生深受其苦。
有一人仗剑而起,青冥神剑横扫天地,斩杀魔兽无数,还与魔头展开了一场激烈大战,最终魔头被消灭。青冥剑却因为受损严重,断为了两截。
那人将折断的青冥剑投入了熔剑渊中,然后留下了一句话:魔兽现,青冥出。
这句话便预示了魔兽还会现世,到时候又是一场浩劫。只是不知已经折断的青冥剑能否恢复如初,再显神威。
灵剑宗祖师有幸见过那场大战,记住了那人的话,选择在此开宗立派,世代守护着熔剑渊,等待着青冥剑出世的那一天。
而现在出现的黑雾妖兽,经推测定是魔兽无疑,每次都是诡异地凭空出现,四处吞噬生灵,而且防御力越来越强悍,一般仙器术法都无法再伤它。
青冥剑,是唯一的希望。
“呵呵……”有女子轻轻的笑声传来,声如银铃,却让人听得心中一寒。
空气中仿佛有水波晃动一下,一个黑衣女子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她皮肤雪白,眉目如画,侧坐在一根黑色的羽毛上,衣袂纷飞,露出一双洁白玲珑的玉足。
“青冥剑早成了一堆烂铁,你们居然还在指望着它来救你们吗?”女子娇声笑道,手中把玩着一只骨哨。
如果隽晴在这里,她一定可以认出这个女子是谁,正是骗了靖游然后偷走瑶光石的素栀。
“这个女子身上有魔兽的气息。”赵书和低声提醒岳如松,两人召唤出仙剑,全身戒备。
“你是什么人,来此处想要做什么?”岳如松指着素栀喝问道。
素栀勾唇一笑,“来做一件事,我准备了这么久,费了这般工夫,只差这最后一步了。”
她将手中的骨哨放到唇边轻轻一吹,只听一声兽吼,一座小山似的魔兽出现在她身后,身上笼罩的黑雾淡了些,露出了狰狞的兽身。
魔兽全身像是覆盖了一层黑铁鳞甲,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盯着地上渺小的两个人类。
“杀了他们。”素栀轻描淡写地挥了下手指,催动身下羽毛向熔剑渊飞去。
魔兽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仙剑已经对它构不成威胁,杀死那两个修仙者简直跟碾死两只蚂蚁差不多,所以她都懒得回头看。
望着熔剑渊上空的雷电和渊底窜上来的火浪,素栀摊开手掌,一块鹅卵大的石头悬浮在掌心,散发着柔和纯净的光芒。
“去!”素栀手向上一托,石头飞到熔剑渊之上,瞬间便将狂暴的闪电和躁动的地火压制下去,并散发出丝丝清凉湿润的气息,融入到炙热干燥的空气之中,这片不毛之地竟有了生机回转的气象。
“那个便是瑶光石?”冷不丁有人在身后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素栀吃了一惊,悚然回头,看到本以为早被魔兽杀死的两人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旁边还多了两个人,一个老道和一个小道童。
老道旁若无人地对着酒葫芦喝酒,神情闲散,仿佛来这游山玩水。小道童则漫不经心,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像是在发呆。
而她召唤来的魔兽正缩在一边瑟瑟发抖,庞大的身躯恨不得能缩成一团。
素栀有点傻眼,这是什么情况?这老道什么来头,竟然能把巨魔兽吓成这样!
这时只听熔剑渊中一声吟啸,一把浑身炽红的长剑飞了出来,被瑶光石的光芒一拦,暂停在半空悬浮着。
剑身上依稀可见一个断裂过的痕迹,随着残存的地精之火不断涌进,那道缝隙在渐渐愈合。
素栀当机立断,双手并拢一转,十指如幽兰花绽放。瑶光石骤然变作黑色,铺天盖地的魔气瞬间吞没了青冥剑。
“吾主魔魂,归来!”素栀双臂展开,只见魔气滚滚,青冥剑发出一阵阵铮鸣,剑身剧烈震颤着。
“嘿,没那么容易。”老道将手中的酒葫芦向空中一甩,扭头对天宝道,“天宝,快去抢地盘啊!”
素栀毫不犹豫地飞身上去接住了无常道人的一击,那酒葫芦重逾千斤,素栀只觉胸口剧痛,樱唇一张,喷出一口鲜血。
天宝双目中青芒再现,小小的身体化作一道青光投入了魔气包裹的青冥剑中。
“你到底是何人?!”素栀恨恨地瞪着老道。
无常道人收回葫芦,捋须一笑道:“你认不得贫道,可贫道认得你,当初跟在凛沧身后的御兽圣女便是你吧?”
素栀脸色一变,看向无常道人的目光充满探究,“你是……青玄?”
无常道人但笑不语,此时青冥剑变故又生,耀眼的青光在剑上爆发,震散了黑色的魔气,一道虚影挣扎着从剑里逃出来,飞入了巨魔兽体内。
空中已经变黑的瑶光石“啪”的一声碎成了齑粉,青冥剑清光朗朗,声声剑吟啸动天地。
素栀咬牙低叱一声“走!”便与那巨魔兽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道长,那魔女逃了……”灵剑宗在一边观战的两人急忙喊道。
无常道人对着青冥剑招招手,“天宝,回来吧。”
青冥剑听话地飞到他身边,落地化为小道童的模样。
“师父!”天宝面露欢喜,声音带着些许稚嫩,他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无常道人摸摸他的头,对岳如松二人说道:“一切自有定数,你们不用惊慌,那凛沧被困在青冥剑内几百年,日日夜夜被地火焚烧,现在虚弱得很,暂时掀不起风浪。”
魔生于人心,人心不死,魔魂不灭,所以青冥剑当初只能以折断为代价封印了凛沧的魔魂。
天宝便是青冥剑的剑灵,因真身折断,剑灵则被削减,化成幼童的模样跟随在无常道人身边。
如今青冥剑重铸之际,封印消散,凛沧本想在最后关头与素栀里应外合将青冥剑魔化。不想正主回来了,还使他的魔魂受到了重创,想必会老实个几百年的。
阴暗幽深的大殿,幽蓝色的烛火跳跃着,映照出两个相依偎的人影。
男子高鼻深目,俊美无俦,斜靠在软榻之上,女子跪坐在男子脚边,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膝盖上面。
凛沧用一只手抚摸着女子的秀发,垂眸道:“辛苦你了。”
素栀仰起头,痴痴望着凛沧的容颜,嘴角浮起甜蜜的笑容,“不辛苦,只要能救出主上,素栀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自从凛沧被封印,她便一直在想办法救他。去北海顺利偷到瑶光石后,她花了好长时间才将瑶光石一点一点魔化,能够为她所用。
然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具巨魔兽的尸骸,用瑶光石将其复活,驱使它去人间吸取生气,用于重新塑造凛沧的身体。
虽然最后出了点差错,但幸好,她算是成功了。
凛沧叹了口气,心有不甘道:“终究是棋差一招,青玄那个老家伙太可恶了。”
素栀柔声劝慰道:“不管怎么说,主上现在自由了,先好好修养一段时日,其他从长计议。”
凛沧点点头,伸手抬起素栀的下巴,轻笑道:“我该怎么奖励你呢?我的小美人。”
素栀晕生双颊,轻阖眼睑,长长的羽睫颤动着,看起来无比动人。
凛沧眸色一暗,俯身吻住了她娇嫩的红唇,风拂动起纱帐,一室旖旎。
无常道人与天宝回到道观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这座金光闪闪,宝石堆砌的房子,真的就是原来那个破道观?
长青正笑眯眯地从一只鹿妖的口中取下一块白玉雕琢的玉璧,嘴里还客套着,“唉呀,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小意思啦。”
手上却毫不客气,还偷偷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玉璧上的口水。
隽晴正一边对他发脾气,一边劝那些来送谢礼的妖怪把东西收回去。
都怪这个贪财的家伙,对空明山那些被庇护过的妖怪说什么要知恩图报,并暗示它们说隽晴喜欢金银财宝。
于是每天都有妖怪上门送谢礼,隽晴怎么解释也不听。
无常道人无奈地揉揉眉心,他这个徒弟真是在哪儿都不省心。
妖怪们看到无常道人回来,不用赶就都撒腿跑了。老道袖子一挥,道观又恢复了原样。
长青手中捧着的玉璧也变成了一块石头,他肉疼得心都在滴血,他的发财梦啊……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天宝吸引过去了,因为天宝进门喊了他一声“师弟”。
天宝会说话了,长青稀罕得不行,围在他身边,一直逗他说话。
“天宝师兄,你再喊我一声师弟听听。”
“师弟。”声音软软糯糯的。
长青乐不可支,“再喊一句‘长青好师弟’。”
天宝一头黑线,小嘴一张,脆生生道:“白痴。”
“哈哈哈哈……”隽晴在一旁笑弯了腰。
长青欲哭无泪,为什么天宝师兄会说话了也欺负他?一点都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