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起,郑麟每日天色见黑的时候都会准时出现在凝梦的窗前,有的时候会给凝梦带一些市井上的小玩意,也会带些小吃给凝梦,凝梦每日最期待的就是天黑的时间,自从郑麟每日来与自己相会心情都好了很多,那终日冰霜的脸在见到郑麟的一刹那便像见到了暖春的太阳了一般融化了。两人就这么一天天的越走越近,那一层窗户纸也不捅自破,都是人生中最火热的年纪,干柴碰见烈火,自然产生不一样的火花,时间一久,凝梦也发现郑麟确实是一个可以托付的男子,也很久没有从其他人身上找到过依赖的感觉,便卿卿我我的腻歪个没完......
每日郑麟翻身进院的时候聂春风会带着猴儿准时坐在院中间,每次见到郑麟回来都会冲着郑麟嘿嘿的笑,刚开始郑麟被他看的发毛,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每日除了跟着聂春风练功就是和凝梦见面,转眼就快要迎来了康泰二十一年。
这些日子聂春风带着郑麟杀猪不收钱,郑麟有些纳闷,这并不符合聂春风的性格啊,便问为什么,聂春风喝着烧刀子“年根儿底下杀猪的人多,买猪肉的人也多,老子这儿不收钱,起码能让卖猪的多挣几个,买猪的少花几个,咱们自家爷们不缺这两个钱,但是总有人会缺,咱们出点力气搏个名声,别人得个实惠,两全其美的事情。”话说的虽说糙了一点,但郑麟听着有那么点菩萨意思。凝梦知道了郑麟每日免费给人杀猪,这几天便偶尔坐着马车出来远远看着郑麟在京郊一把刀上下翻飞,等着郑麟休息了看四下无人便会过来和郑麟腻歪腻歪,聂春风在这个时候总会带着猴子坐在不远处翻着白眼看着两人散发着热恋中的酸臭味,但是从凝梦手中接过那瓶十年窖藏的星月春,便会闪到一边乐呵呵的喝起来。
王清河抓着王彦广的手,“族兄,我恐怕熬不过开春了。”王彦广看着他骨瘦如柴的样子,心中暗暗心疼,强忍着泪水“无妨,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能医好你。”王清河摇摇头“怕是难了,族兄听我一言,如今朝中局势崔毅愈发得势,若是我与喻森离去,恐怕族兄也难撑下去,我与喻森商量在三,您务必要找人在我俩死前顶替我二人位置,如若不然,崔毅便会控制吏部和刑部,到那时,说什么都晚了。你放心我俩一定会挺到你办完这件事情。”王彦广握着他的手,无声的哭泣了起来,眼泪划过他的脸庞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几个月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病倒了,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冲着自己压了过来,王彦广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无力。
仔细嘱咐了王清河的家人,王彦广出了门,没有乘轿,莫名的烦闷让王彦广的胸口堵得慌,自顾自的走在街上,不知道老大人今日怎么了轿夫们只得抬着轿子跟再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下雪了,王彦广深呼吸了几下,定了定神,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皇后娘娘,皇上今日歇在凌楼了,禧贵妃娘娘侍寝。”皇后点点头,太监便退了下去,看着镜子中自己眼角的皱纹,轻叹了口气,缓缓退下了身上的衣衫。自己多久没见过皇上了,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日子了,每日在这个犹如监牢中的宫中活着,每日看着经年不变的陈设和花草,连宫中有多少块地砖都已经被自己数的清清楚楚,还好自己有一个儿子,每日会过来陪自己一会,这算是自己每日的唯一期待了吧;但是近些日子自己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的日子不长了,但是具体是什么自己又不知道,每天心神惶惶,却又无迹可寻,想来想去自己身为皇后,那个女人如今也位列贵妃了,独得恩宠,万不至于要对自己下手,应该容得下自己在这后宫生存。陈帝毕竟骨肉不多,自己生了皇子,自己跟着陈帝那么多年,希望陈帝念着多年情分,应该不会允许她对自己下手的。但是自己为什么会心慌?
这几日思来想去没有头绪,便起身披上一件大氅走到前院,不知什么时候下雪了,地上已经薄薄的积了一层,身边伺候的宫女递上来一个手炉,自己拿在手上,看着这四方的天地,看着儿子的屋中灯还亮着,便走过去看看。门前侍候的宫人打开门,看见儿子坐在窗前捧着书正看着,便吩咐身边的宫人把炖好的八宝粥送来一碗。轻轻走过去二皇子才注意到母亲来了,站起身来躬身施了一礼“母后!您不是安寝了?”皇后坐下“睡不下,出来走走,看见你屋里的灯还亮着,进来看看。”皇后轻抚了抚儿子的脑袋“刻苦一些是对的不过也要当心身子,你才十岁,用不着温书这么晚的。”
二皇子挠挠头笑道“母后太过担心了,这还不足二更天,每日都是温书到二更才睡的。”皇后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脸,没再说话。看着皇后的脸“母后这两日儿臣总觉得您精神不振,是怎么了?”说着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皇后身后双手放在太阳穴的位置,轻轻地按摩起来,感受着儿子的按摩,皇后喉咙中轻轻发出“嗯”的一声。“母后最近太累了吧,是不是休息不好,要不要儿臣明日传太医来给您看一看?”皇后轻轻抬手握住儿子的手将他拉到身前,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小小的人儿,若是寻常人家的话现在正是淘气的时候,在这宫里,人人见风使舵,自己这个名存实亡的皇后也不得不看人脸过日子,更何况自己的儿子。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玄城,多久没见到你的父皇了?”二皇子挠挠头想了想“很久了,有几个月了吧,今年孩儿生辰时父皇和禧贵妃娘娘来看过儿臣。快新年了,到时候宫中家宴应该会见到父皇的吧。”皇后点了点头“玄城啊,记住千万不要离禧贵妃太近,如果有一天母亲不在了,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二皇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摸不清头脑“母后您怎么了,您要去哪?”皇后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最近精神不是很好,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看着皇后的样子二皇子走到皇后身前握住皇后的手轻轻跪下“母后,在这宫中儿臣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您的!”皇后心中一暖轻轻扶起儿子“我无事,也没人会在这宫里欺负我,只是最近总有隐隐不安的感觉,让我儿担心了。”说着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八宝粥,放在桌上“来,趁热喝了,天气冷,暖暖身子。”看着儿子坐在那喝着八宝粥,皇后的心逐渐定了下来,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在这四方的天儿,四方的地,时间久了难免胡思乱想。看着儿子喝完,又嘱咐了几句便起身出来,雪下得大了起来,地上的积雪也厚了起来,站在前院看了看雪,侍女从身后给自己披上了一件玄狐皮的大氅,又撑起了伞,才回过神来,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走回正殿。
凌楼中.......
禧贵妃伺候陈帝服了丹药睡下,起身披上件大氅,侍女搀着自己走出门,见到今晚正当值的崔毅,便开口说道“崔公公好大架子,本宫让你做些事情难得很啊。”崔毅赶紧跪下“奴才不敢,娘娘息怒。”禧贵妃瞥了他一眼“起来吧!”说着伸出手,崔毅赶紧起身扶着,来到一处软塌坐了上去,屏退左右,侍女将背后垫了两个软枕,便慵懒的倚在榻上斜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崔毅。“本宫让你做的事情有什么眉目了?”崔毅额头上见了冷汗,赶忙跪下“娘娘赎罪,实在是没什么好机会,奴才,思来想去不知道如何下手,本想在饭食中做些手脚,皇后却谨慎的很,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像是有所警觉。”
“废物!这么点儿个事情都办不好!”崔毅赶紧磕头,眼前这位可是如今整个后宫的真正主人,背后还有叶青鸾这棵大树,万万吃罪不起。禧贵妃想了想问道“御花园的侍卫如今是谁的人守卫?”“王将军的人,不过御花园是我俩轮流换防的,三天之后我便会接手。”禧贵妃点点头“等换防了,找个由头叫皇后过去。”崔毅听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禧贵妃瞥了他一眼“崔公公,不用本宫再教你了吧,你是个聪明人。”崔毅点点头“奴才明白。”禧贵妃抬起手,侍女将她扶起,走过崔毅时轻轻说了句“本宫等着你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