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贵妃和崔毅带着一队人陪着陈帝来到御花园,见众人正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一切,一处石台上面铺上白布皇后安静的躺在上面,看着眼前的一幕,陈帝的神情有些恍惚,踉跄的走上前去轻抚着皇后的脸,看着自己的发妻安静的躺在这里,全然没有了生机。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那时候皇后还是太子妃,两人携手走了这么多年,一直相敬如宾,皇后从没有忤逆过自己,无论自己做事情有多荒唐,皇后都会选择原谅妥协,自己多久没有看见过皇后了,自己已经记不清了,没几日就是新年了,本想着新年的时候去皇后那坐一坐,可如今已经阴阳两隔。
想到这些一股莫名的愤怒萦绕在陈帝心头,多年以来服用丹药使得陈帝体热狂躁易怒,只见陈帝额头上的青筋已经爆出,脸涨的通红,转过头来环视着跪在周围的人,怒声吼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皇后会失足落水,为什么无人施救,给朕说!原原本本的说给朕听!”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整个御花园安静的吓人,连平时聒噪的鸟儿似乎也感受到了陈帝的惶惶天威再不敢多嘴。崔毅向前跪爬了两步“皇上,您节哀,切勿动怒,皇后娘娘殡天,您万万不能再伤了龙体啊!”陈帝怒目圆睁一把拎起崔毅“你来说,你给朕说!”崔毅见躲不开便挤出眼泪来慢慢说道“皇上,您先节哀,奴才今日并不当值,不知道具体缘由,不清楚皇后娘娘为何来这御花园来,是皇后娘娘的掌事太监德子告诉奴才,奴才才得知的消息。”陈帝松开崔毅的衣领“叫他来说!”
德子赶忙跪爬过来,崔毅回头见到他,两人暗暗对了个眼神,德子便先号出声来“皇上,娘娘近些日子心神不佳,一直闷在宫里未曾出去过;今日起来侍弄花草觉得阳光好,便要去御花园散散心,奴才便叫了几个人跟着,到了御花园门口,娘娘说想去一个人看看梅园中的梅花,不许奴才们跟着,就在御花园门口等着,说御花园那么多人断不会有事的,奴才不放心便叫了两个远远的跟在身后,就见娘娘走到这荷花池的时候蹲下来看锦鲤,不知怎么的突然间脚下一滑便摔倒池里,奴才赶紧叫上两个侍卫一起下去将娘娘服了上来,可等奴才扶娘娘上来的时候,娘娘已经.......”
陈帝听到这向后踉跄了两步,崔毅赶紧一把扶住陈帝坐在石凳上,陈帝怔了半晌“皇后死的蹊跷,所有宫人交由西厂严审发落,务必要给朕问个明白。”崔毅点点头“是。”陈帝揉了揉眉心“玄城知道了吗?”“事发突然,还没告知二皇子,不过奴才觉得皇后久未回宫,怕是也瞒不了多久。”崔毅答道。
听到陈帝问起二皇子,禧贵妃帮着陈帝轻轻按摩着太阳穴“皇上,那二皇子还小,骤然发生这等变故,臣妾怕那小小的人儿经不起这等事情,不如就让二皇子在臣妾这里住下,由臣妾照顾些日子,您觉得如何?”陈帝点点头“依你吧,玄城还小,是个懂事的孩子,唉......”想到这里陈帝眼泪又落了下来“崔毅,准备一切后事吧。”说着便由人将自己搀扶起来,蹒跚着离开了御花园。
“什么?”听着王振说完,王彦广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皇后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如此突然?”王振揉着脑袋“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觉得事情发生的蹊跷,据人说是失足落水,但是皇后久未出宫怎么今日就突然会去御花园闲逛?又怎么会那么巧身边没人跟着会失足落水?”王彦广叹了口气“侍候皇后的贴身宫人呢?”“奉陈帝的口谕,已经被崔毅押回西厂了,这如今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自今日起便是国丧,老大人这时候您要保存好实力,万不能掉以轻心,如今二皇子暂交由禧贵妃抚养了,禧贵妃如今已经彻底掌握后宫,前朝中崔毅已经拉拢了三部,万不能因为此事由他们攀咬到咱们啊!”王振说的有些激动,手中的茶盏中晃洒了都浑然不觉。王彦广点点头沉声说道“放心,只要老夫在朝中一日,借他们胆子也不敢攀咬到老夫。”
王振点点头“清河与喻森的身体也愈发不行了,老大人如今也要尽快的物色人选啊。”王彦广点点头“已经物色好了,刑部侍郎葛礼代任刑部尚书,山南总督张平河任吏部尚书,折子三天前已经递上去了,陈帝准了,这两部还在老夫手里拿着。”听到这王振松了口气“王振,老夫总觉得清河和喻森的病太突然了,两人间隔的又太近,像是人为所致,你在西厂暗中探探。”王振点点头“您是说崔毅?”王彦广点点头“只是怀疑,你试着打探打探吧。”说着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家人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叹了口气“国丧啊.......”
一夜之间,整个京城全城素缟,郑麟每晚照例来到熠月楼二楼与凝梦约会,两人的感情也愈发浓烈,虽说是国丧,依旧没挡住人们来到熠月楼的热情,只不过明面上,熠月楼不再像之前那么灯火通明,而是在窗外包了一圈白色油布挡住了灯光,里面照例歌舞升平,莺莺燕燕。
康泰二十一年的新年郑麟第一次在外过年,跟着聂春风早早去了王彦广府上,由于晚上当值守灵,王彦广早早张罗了一桌酒菜,三人吃了一顿。王彦广走后郑麟和聂春风便没有多做盘恒,回了聂春风的住处。聂春风前些日子早早在会仙居定好了一桌酒席,伙计一会就拿着食盒将吃食码了一大桌子,猴子前些日子已经生了,生出来的孩子身上还皱皱巴巴的抓着猴子挂在胸前,看着一桌吃食,“噌”的一下先窜上桌子。聂春风呵呵笑着“来吧,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个人陪老子过年。”说着给郑麟也倒了杯酒,两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郑麟嘿嘿笑着看向聂春风“我也是第一次一个人过年,一年了,蒙你照顾,传授技艺,劳您费神,敬您一杯。”聂春风咯咯笑了两声碰杯喝了一口“少扯那些蛋,吃吃吃,就咱们爷儿俩,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老子这辈子就讨厌那些客套规矩,在你外公那,老子一直拘着都没吃好。和老子在一起就学的痛快一些,把你爹之前教你的那些虚伪客套的东西别在老子面前显出来。”说着用筷子叉起一块黄桃罐头递给猴子,自己吃了起来。郑麟咯咯笑着伸出手“好嘞,不扯淡!新年了,你得给我压岁钱!”
凝梦呆呆的趴在窗前,虽说早就已经备好了饭菜,自己却没怎么动,今天是新年啊,自己一个人就这么过了一年又一年,过年对自己来说也就是普通的一天吧,如今国丧,家家户户连个灯笼都看不见。站在窗口久了觉得有些冷,刚想回身取件衣服,再一回头只见郑麟拿着一件墨色的大氅坐在了窗台上对着自己笑。一种莫名的欢喜萦绕在自己心头,如今自己也是有人爱的人了,本以为郑麟今日不会来,没想到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看着郑麟的脸色有些红“你喝酒啦?”郑麟咯咯的傻笑着“喝了点,嘿嘿,新年了,想着你应是一个人过,接你去个地方。”说着直接走了过来将大氅将凝梦裹住,顺势将凝梦抱在怀中。
凝梦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有些不知所粗,轻呼了一声,郑麟有些微醺手中一软,咯咯笑了两声,脚上轻点窗棱,施展神影迷踪,飞身出了熠月楼。凝梦只感觉身形一清被郑麟抱着飞身下了熠月楼,一路上只感觉到郑麟飞奔和宽阔的胸膛,偷偷抬眼看了看抱着自己的英俊男子,身形似乎较第一次见面时又高了些,脸上的稚嫩褪去不少,感受着郑麟的体温,悄悄的将自己的头靠在了郑麟的胸口上,听着健硕有力的心跳,凝梦非常心安,这就是那种可以依靠的感觉吧。一直以为自己浮萍般的身世这辈子都难得归属,如今抱着自己这男子不就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吗!想到这凝梦心中无比欢喜,脸烫了起来。
除夕这一夜碰上国丧街上本就没人,郑麟将神影迷踪施展到极致,不到一刻钟,便回了住处。到了住处才轻轻将凝梦放在地上,聂春风看着两人在屋里高声说道“凝梦小姐,屋里坐,我这不争气的徒儿心中想你想的不得了,怕你一个人寂寞,这不好酒好菜都不让老子动,老子只能跟这两个猴儿干喝酒!”凝梦说的不好意思闹了个大红脸,郑麟脸也红了起来,拉着凝梦进屋,聂春风给两人都倒上一杯酒,耳听着街上梆响,郑麟举起酒杯“凝梦,新年快乐。”凝梦举起杯碰了一下,笑了起来“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