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坪知道,所有的一切,皆因自己而起。不忍看林夏受委屈,上前一步挡在林夏身前,近乎祈求道:“张岩,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与林夏没关系。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就是了。我一定做到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随你高兴。”
张岩冷笑出声,毫不留情的反击道:“安先生,如今你我二人还是合法夫妻,这个实为你的的女人的人是你名义上的学生,伦理纲常,你这个满腹经纶的大学教授,难不成连脸面二字都不知道是怎么写的吗?上梁不正下梁歪,安教授,为人师表,应该以身作则才对。”
说到这里,忽然住了话头,看了那小鸟依人的柔弱小女人一眼,眸子里尽是不屑,以更加嘲讽的语气接着道:“还是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林小姐深得安教授的真传。”
林夏从来没想到会被人这样讽刺,娇躯轻颤,猛的抬起头,一脸委屈道:“事已至此,我也已经道歉,你何必还要说这种羞辱人的话呢。”
时光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有些同情这个年轻女孩,青春只有一次,碎了便不可能再拼凑起来。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林夏的青春,碎裂的悲鸣声。
“你好像很委屈的样子?羞辱人?打从你决定要做我婚姻里的第三者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做好了被人唾弃的准备。你随口一句道歉的话,就想磨平我受的伤,会不会太过厚颜无耻了些。小女孩,恶有恶报,你不见得是他的终点站,小心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有朝一日。我潇洒,你不见得也一样潇洒。到时候,请你一定记得,不要像我一样小肚鸡肠咄咄逼人,大方一点才是。”
安坪从来不知道张岩腹中竟藏着这么多讽刺人的巧话,羞愧难当,却无力反驳。又恐怕身边的女孩受伤,身子朝着林夏微微靠近,下意识想要独自承担张岩那些扎心的话。
莫荒叹了口气,不管他夫妻二人之间有什么矛盾,都不是他这个外人该过问的事情。只是,到底是多年老友,不忍心看他这左右为难的样子,尽管,那不过是他意乱情迷的咎由自取。“张岩,多说无益,回去吧。”
“安乐乖乖听妈妈的话,可不能再一个人跑出来了。”时光揉了揉安乐的小脑袋,温柔一笑。
张岩也确实觉得无趣,只是郁积在心,不吐不快。她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心中爽快许多,也就鸣金收兵。
“安坪,想必你妈妈已经将我今天说的话传达过了,离婚之事,势在必行。你若是想光明正大的与林小姐出双入对,就该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安太太的身份。真要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谁也不好看。安乐的抚养权,就当做你婚姻出轨后,对我的补偿好了。”
“张岩,你为何不肯体谅体谅我的难处,老人家...”
张岩苦笑一声,冷漠的看着面前愁眉深锁的男人,无奈道:“即便我们离了婚,即便安乐与我生活,他还是二老的孙子,只要他们愿意安乐愿意,完全可以和以前一样相处。”
安坪犹豫半晌,已有松动的迹象,“容我想一想。”
“好,只是,你最好想的快些才是。”张岩转身,冲着时光温柔一笑,没有丝毫尴尬,在她看来,自己并无过错,没有羞窘的必要。“时光,感谢的话我也不再多说,以后,我与安乐会常来的。”
“求之不得,节哀顺变。”短短八个字,言简意赅。张岩听时光连劝慰人的话都说的这般风趣,爽快一笑,忍不住回道:“放心,聪明如我,怎么可能用别人的过错,禁锢自己的快乐。再见!”
“再见。”时光送走张岩母子二人,见余下的三人还傻站着不言不语,本着顾客是上帝的至理名言,快步上前,招呼道:“几位傻站着做什么,有什么话坐下说就是。”
林夏哪里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岩母子,不过十几分钟,不过几句言语上的打击,她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供人观看的小丑,已经体无完肤。她没有张岩的强大内心,实难再继续待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中的书递到时光面前:“时小姐,这本书还给你。”
时光伸手接过,随口问道:“林小姐已经看完全书,有何感触?”
林夏不知张岩与时光不过刚刚相识,以方才她二人相处的情景来看,任何人都会觉得她二人是故交好友。所以,在时光问她这句话的时候,林夏以为她是再替好友鸣不平,心中起了怒气,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多管闲事,故而微怒道:“女人的弱点是以为凭她们的魅力可以使男人改邪归正,故此往往失败得血本无归,我不至于那么幼稚。时小姐,爱情本就该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是吗?”
时光愕然,淡然一笑,无奈道:“你高兴就好,与我何干?林小姐,你又怎么知道,张岩与这位安先生是被逼无奈才结婚生子的呢?”
是啊,他二人从青春年少的美好初恋,到彼此承诺执子之手与子谐老,何尝不是最浪漫的你情我愿。十年婚姻,怎就在一夕之间走到尽头。想到过往的美好,安坪心中一叹,似乎在一瞬间做了决定,放弃安乐的抚养权。
“不走吗?”安坪看了纹丝不动的莫荒一眼,有些奇怪。
莫荒摇头,回道:“我还有事,你们先走就是。”
安坪看了眼一旁的时光,仿佛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在离开'时光漫长'之前留下一句:“加油,莫方丈。”
莫荒苦笑一声,面前的这个老实人,也有独属于他自己的小幽默,虽在莫荒看来,那不过是恶趣味罢了。
“莫方丈,请问您在哪座庙里修行?”时光不喜欢他这称呼,自己对这男人已经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若是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了,那她岂不是注定悲催了嘛。
“尘缘未了,道行太浅,哪里来的修行一说。我这俗世里的人,还奢想属于我的的美好时光呢。”莫荒说这话,实在是一语双关。注意到时光面上一闪而过的羞涩表情,莫荒忍不住感叹,汉语实在是博大精深。
“莫荒,你实在是个可爱的男人。”
“时光,你又何尝不是一个可爱的女人。”
莫荒临走前,与时光交换了手机号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下次安乐的出走做充分的准备,不至于心急如焚。时光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好笑,只心中又有些雀跃,这样有魅力的男人,她实在不宜矜持。主动出击,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