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朝着其中一个无人的隔间走去,纯白的墙上挂着一面通体血红的五弦琵琶。
姑娘走近些,细细打量着,如血般的红色檀木上隐约雕刻着几枝残柳,似是骄阳下的枯枝,破败但醒目,凄凉却动人!
“姑娘若是喜欢,可以试试。”跟与身后的掌柜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将这五弦琵琶取下递与姑娘。
“谢过掌柜了!”姑娘的眼里闪过未从有过的光芒,她动作轻柔地接过。
左手轻按着弦,右手五指如清风般掠过纯白的丝线。与此同时,婉转动人的琴声缓缓响起,如绵绵细雨般错落有致,又如阵阵暖风般沁人心脾!
只一瞬间,那耐人寻味的琴声便戛然而止!
“倒与我很是投缘!敢问掌柜,这琵琶可已许给旁人?”姑娘转过身子问道。
但身后的掌柜早已没了踪影。许是刚刚的抚琴太过投入,姑娘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掌柜的离开。
姑娘将琵琶置于原处,走出了隔间,扫眼四周,只瞧见谈得正欢的零落几人。除此之外,便没了其他身影。
姑娘透过敞开的木门向外望去,估摸该是近了午时,思虑了片刻,便犹豫着出了店铺。
琵琶是姑娘从小便接触的,琴棋书画,文笔音律,姑娘也是无不精通。打小的聪慧和天生的偏爱更是让姑娘弹的一手好琵琶。
刚刚谈得的琵琶,姑娘亦是打从心里的喜爱。但毕竟已近午时,若是误了婚宴,惹得叔父不悦,那也是姑娘极不愿看到的!
确实不知从哪时起,作为发饰的我竟能慢慢感受到姑娘的思绪。即使不显露于形色,也可得知她的喜怒哀乐。像是融入了她的思想,旁观着她的光阴!
姑娘凭着原先的记忆,由巷子拐进小道。
此时,正好迎面走来一位女子。一眼望去,那女子也是生得极好的皮囊。一袭青衣,精致利落!
出于礼貌,姑娘并未细看,只是与那女子擦肩而过时清楚的嗅到了一股暗香,清逸幽雅,别具神韵!
应是香味的缘故,姑娘的心情瞬间明媚了许多,脚步也变得轻快。
前面不远便是繁华的街巷,落于小道里的光线也渐渐明亮。
忽然,姑娘的后脑传来一阵刺痛,天地一片黑色,万物没了声息!
………
不知过了多久,姑娘的眉间微微皱起,脑后也传来一阵轻微的酸痛。
她缓缓睁开眼,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黑暗中闪着密密麻麻的光亮。
姑娘感觉到自己被人扛在了肩头,膝盖处似是被一只宽厚有力的胳膊环抱着。
姑娘神色平静,朝那光亮处定眼看去,外面应是一条小巷,光线昏暗。
除了那人急促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便听不到其他动静。
姑娘缓慢地伸出芊芊玉手,朝黑暗中摸去,一阵粗糙的凹凸感传来,该是麻布类的袋子。
借着那人的走动声响作掩饰,姑娘轻柔迅速地取下发髻上唯一的珠钗,用我尖锐的尾部将细小的光亮戳破,形成一个较大些的光斑。
姑娘借着光,将我那如针般尖细的钗端狠狠朝着自己粉嫩的指腹扎去。
顿时,一股鲜血涌出,如珠般落下。一滴、两滴……皆透过那光斑落在了小巷的地面上。
在那人转过两个拐角后,终于放慢了脚步。
突然,“咯吱”一声,那人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将姑娘轻放在地上,便锁上门走了出去。
周围都是些枯木烂草的气味,夹杂着腐烂的熏臭,像是一间废弃已久的柴房!
就在姑娘开始伸手摸索时,门外又传来零碎的脚步声,一重一轻。同时又传来微弱的话语声,一男一女。
男的声音沙哑低沉,女的则洪亮圆润,应是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两人在门前轻声嘀咕了几句,便开了门进来。
姑娘身上的麻布袋被褪下半截,双眼轻闭的姑娘露出一副沉睡昏迷的模样。
“果然是个绝色美人!你这次真真是没看走了眼。”妇女那洪亮圆润的声音响起。
“嘿嘿嘿~我说的没错吧。”男子笑得很憨厚。
“没错没错,赶紧带回吧。”那妇女的话音刚落,姑娘便又被扛了起来。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姑娘便听到了各种杂乱声响。其中有多种乐器的演奏声,女子娇柔的欢笑声,隐约透露着谄媚与风情!
没过一会儿,妇女推开了一扇门,姑娘被安放在床榻上。
去了麻布,姑娘仍旧不动声色的闭着眼。
“先让她睡着,待会再叫人来给她梳洗。你可要好好在门前守着,若是人跑了,我可要拿你问罪!”妇女掐着嗓子喊道。
“花娘放心,我会看好她的。”男人说完便跟着妇女出了房间。
姑娘睁开眼,坐起身来。
瞧见床榻前轻纱罗帐,房内还置了梳妆台,台上是花瓣模样的铜镜和色彩艳丽的胭脂首饰。就在梳妆台不远处,挂着珍珠制成的帘幕,而那帘幕后面隐约放着一个如人般高大的木桶。
见到如此风花雪月的场面,姑娘的眉头一皱,脸颊即刻变得滚烫。
“竟是倚门卖笑人。”姑娘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歌舞升平、香烟缭绕的画面。
只片刻,姑娘的思绪便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现已是午时,叔父和月儿在婚宴上寻不到我,定会猜到我遭遇不测,再加上以血引之,叔父和月儿定会找到我的。”姑娘在内心安慰着自己。
忽然,门被推开,两个身穿白色衫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姑娘醒啦。”其中略高些的女子先开口道。
姑娘并未回应,而是打量着她们手中盘里的衣物。
那是一件大红的刺绣纱裙,样式异域风情,双肩及腰部的裸露更是道不尽的魅惑!
“姑娘可是我所见女子中最美的,可惜了。”另一个矮些的白衣女子说道。
“可惜什么?”姑娘问道。
“可惜了姑娘这么美的女子,竟然——”
“快别说了!我们是来给姑娘沐浴更衣的,说不得闲话。”白衣女子的话未说完,便被另一位女子开口打断。
姑娘也是看出了些究竟,无意为难她们,便没有再问。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位女子便给姑娘梳妆扮好,没有多说一句就恭敬地退下了。
姑娘望着镜中花枝招展的自己很是陌生。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叔父和月儿的到来,她开始有些迷茫……
不知不觉间,房里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应是申时了吧!”姑娘心想到。
“咔……”一声,房门被推开。
“呦,真是个可人儿!”是那个中年妇女,一双垂眼眯成了缝,又红又薄的嘴唇一开一合。
“姑娘真是好福气,一来就碰到个阔主儿。且不讲他多少的钱财,光那一张俊美的皮相也是很少见的。”
垂着眼的姑娘没有任何反应。那妇女见了也没有继续言语,而是转身出了门去。
“给我好生看着她,客人一会便来了,可不能有半点差池。”妇女洪亮圆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姑娘自言自语道。
只见她坐在床边,取下珠钗,向手腕处用力划去,白皙的皮肤上立马出现一道血痕,鲜血很快顺着床沿流下。
姑娘的手里紧紧攥着我,她闭上双眼,脑中一片空白,慢慢没有了任何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