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萧对着古月干笑了几下,指了指怀里的孩子,道:“别生气,吓坏了他怎么办,是吧?”
古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收回手,对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没有第二次!”
“是是,绝对没有!”东萧赶紧保证着,想他一个王爷,整天被人指着鼻子吆五喝六的威胁,估计从古到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自己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这么个让人爱也不是狠也不是的主儿呢!
两个人又逗着怀里的小孩玩了一会儿,那边老大娘的饭也就做好了,很普通的家常饭,古月和东萧却吃的很高兴,倒也并不是说有多好吃,那两个人什么山珍海味的没吃过,只是想到是有人特意为自己做的,觉得心里暖暖的,古月从小就没有父母,在昆仑山上跟着师父师兄长大的,而东萧也是出生后就没有了母亲,十几年来从未尝过被比自己年长的女人关心是什么滋味,自出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所以两个人都分外的感动。
吃过饭后,老大娘开始哄着小孩睡觉,外面的门也早早的就上了锁,毕竟农村不比城镇,没有那么热闹,特别是到了晚上,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静谧,古月和东萧本来还打算四处溜达溜达,欣赏一下夜景的,现在看来,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乖乖的被那位“好心的”老大娘关在了房里。
别看这小院房子不少,可正经能住人的就只有那么两间,一间是老大娘住着,另一间是她儿子儿媳的,其他的都做储藏室用了,杂七杂八的堆了些粮食之类的东西,所以,眼下的情况就是东萧和古月被迫的睡在一张床上,古月靠窗户睡里面,东萧睡外面。
“哎,你身上的伤还疼么?”半晌,静悄悄的房间里冷不丁的冒出东萧的声音。
“差不多都好了,没有大碍。”
“肩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了么?”
“嗯。”
之后是长长地沉默,一切重新归于平静,不大的床上,两个人和衣靠着,古月甚至能感受到隔着衣物传递过来的属于东萧的那份热量,彼此轻微的呼吸声来回冲击的耳膜,东萧觉得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古月,睡着了么?”
“睡着了。”
“睡着了你还说话?!”东萧翻了个身低声吼道。
古月也翻了个身,与黑暗中的东萧面对着面,“你睡就睡,不睡就出去,再这么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东萧撇撇嘴,转过头去不看古月,古月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东萧,对着窗子想心事,漫漫的长夜里,两个人就这么“同床异梦”的耗着,房间里再次回归平静。
“喂!你手往哪里放啊!”不多一会儿,就听古月恼羞成怒的喊道。
东萧从后面伸手环住了古月的腰,把人牢牢地圈在自己的怀里,下巴磕在古月的肩膀上,低低的说道:“别动,让我抱会儿。”
说完,东萧明显的感到怀里的人身子一震,随后就不再挣扎的任自己抱着,古月可以感受到东萧胸膛的温暖,似曾相识的感觉,是那晚他们初遇时的情景,身受重伤的他一头扎到了东萧的怀里,那种莫名的安心感,古月到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心里一暖,而现在的他们,距离如此之近,东萧说话的气息缭绕在自己的耳边,引得身体一阵颤抖。
“古月,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东萧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语气却是异常的认真。
古月有些好笑,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哭笑不得的对着身后的人道:“咱俩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东萧纠正道,“我知道论武功我是比不上你,只是我不准你再像这次一样如此看轻自己的生命,什么死了就死了的话,以后都不准给我提起!”
古月有些发怔,虽然之前东萧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古月都把它当成了东萧一时的气话,没怎么真的放在心上,其实这一路走来,东萧到底对自己怎样,纵然是古月这般冷漠也不会没有感觉,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在古月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呼啸而至,搞得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你这条命,我可是珍惜的很,就算是为了我,你也得给我好好的活着!”
漆黑而寂静的夜里,东萧的声音不高,却是清晰可辨,古月知道他是认真的,其中的坚定与柔情,自己又怎会听不出来,只是……
古月叹了口气,抬手覆上了东萧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的道:“我知道,只是若是以前还可,我现在是江湖的公敌,你跟着我……”
“照你这么说,我还是朝廷的敌人呢,咱俩在一起,岂不是与全天下为敌了?”
“呵……好一个与天下为敌…”古月在东萧的怀里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的躺着,朗朗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映着东萧一张俊朗的脸。
东萧的目光直直的望进古月的眼底,四目相对,东萧终于在古月那冰冷的眼中看到了些许的暖意,当下便心喜难耐,情不自禁的凑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古月没有什么反抗,只是任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的他的唇形,跟女人的香唇艳吻不同,古月的唇带着特有的清凉,甚至是有些干燥,就像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冷冷的,东萧用舌尖小心的润着那两片薄薄的唇瓣,直到觉得够暖了才恋恋不舍的放开,继续向内探入。
古月一向都清心寡欲,对于情事方面更是生涩的很,所以东萧仅仅凭着一个吻,就成功的让古月心跳加速的红了脸,东萧的吻很轻柔,小心翼翼的,好像在试探,又好像怕伤了自己一样。
少时,一吻毕,古月早已在东萧的怀里喘个不停了,东萧则是笑着勾勾嘴角,凑到古月的耳边吐着气息,道:“这次先放过你,等改天回去了再说。”
古月只觉得脸上又是一阵发烫,抬起胳膊肘子给了他一下,“你少没正经,睡觉!”
于是东萧得令,美美的抱着古月睡去。
次日一早,古月和东萧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两人翻身坐起,相互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古月先一步提着剑冲了出去,东萧紧随其后的跟上。
一脚踹开房门,古月持剑杀气腾腾的站在门口,往院子里一看,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混乱,反倒是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一愣,跟在后面的东萧待到看清楚眼前的状况的时候,也是愣在了原地。
只见院中的那人一身白衣,负手而立,正笑眯眯的看着东边的厨房里,听到那边的响动后,才转过头冲古月他们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待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厨房里又是一阵金属碰撞的响声,其中还夹杂着声音不低叫喊声。
“臭小子!你给我出去!出去!”
“哎!大娘,其实我做菜很拿手的!”
“你再不出去,我就拿菜刀砍了你!”
“别别,我出去,出去!”
于是一阵嘈杂声中,映入古月等人眼帘的便是一身锦衣华服,样貌却十分狼狈的沧水楼楼主,古月的大师兄,金徽。
东萧一脸不能理解的样子看着他,心想这人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而古月就只向金徽瞥了一眼,对于他这个大师兄,他向来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于是干脆无视掉,转而看银弦道:“师兄,你们怎么会……”
“找你呗!看你挑的好地方,害的我和银弦找了半天才找到!”金徽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愤愤的说着。
古月挑了挑眉毛,“我挑的好地方,刚才某人好像玩的很不亦乐乎的样子啊……”
“还不是某人和某人昨晚不知道干了什么,天都亮了还没起床,我等的无聊了才会出此下策!”
“你!”金徽一句话成功的戳中古月的要害,使得他怒目而视。
“好了好了,你们俩就少说两句,”一旁的银弦看不下去了,出来打圆场,“赶紧说正事吧!”
金徽瞪了银弦一眼,“就你宠着他!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跟师兄也没大没小的!”
银弦笑的云淡风轻,“是么,也不知道是谁比较宠他……”
“你!”金徽依旧不依不饶。
只见银弦脸上的笑容立刻全部消散,一双眼冷冰冰的盯着金徽,盯得金徽后背发凉,连忙摆手道:“是我,行了吧。”
银弦满意的一笑,古月和东萧则是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几人正在院子里闹着,那边厨房了传来了“开饭”的声音,由于金徽和银弦是一大早赶过来的,没吃什么东西,就坐下跟跟他们一起吃了,老大娘的手艺不错,连金徽这个向来挑剔的主儿都没说什么,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吃完了饭,金徽对着古月使了个眼色,古月会意,四个人便说了一声,起身来到了屋外的田野。
“师兄,出什么事了么?”古月开口问道。
“嗯,”金徽脸上是少有的严肃,“我跟银弦去过无应山庄了,人的确是死了,没错。”
古月听后微微的点了下头,道:“这个我已经想到,还有呢?”
“还有?你希望还有什么,这一件事还不够你头疼的啊?”
古月淡淡的笑道:“呵…若只是为了这一件事,师兄也犯不着如此辛苦的来找我吧?”
“臭小子!就你知道,”金徽笑着骂了一句,“刚接到的消息,青城派楚青云的儿子被人杀了。”
“凶手是你。”看着古月略显疑惑的表情,银弦补充道。
“又来一个?!这还有完没完啊?”东萧在一旁推了推古月,“你赶紧想想到底得罪了谁了,要这么整你!”
“我们的意思是,你最好想一下最近对谁用过你的银针,很显然那人的手上有不少你的东西,才会这么容易的栽赃陷害你。”银弦缓缓的分析道。
古月摇了摇头,“我很少用暗器,毕竟我又不是专门练这个的,只是偶尔……”说道这里,古月猛然停住,用一种怀疑的眼光去看旁边的东萧。
东萧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一脸茫然的样子,“干吗?看我干什么?”
古月眯起眼睛看他,“我最近一次用的银针是用来对付你的,那晚在树林里的时候……”
“好像是这么回事,”东萧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有了点印象,点头附和道,随即又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喊道,“喂!你不会是怀疑我吧?!你可要想清楚,你那一排针可都钉在树上了,然后我是跟你一起走的!”
“嗯…他说的也对,”古月继续思索着,良久,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金徽,看得金徽不自觉地倒退一步,“你,什么意思,看我干什么?”
“大师兄,那晚树林中的那个黑衣人是你吧?”
“那个……”金徽心虚了一下,本以为古月不会发现的,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是我,先声明啊,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
见古月还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金徽只得向旁边的银弦求助,“喂,帮我解释解释啊!”
银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早就告诉过你了,要见面什么时候见不得,偏要挑这种方法,知道厉害了吧?”
“行啦,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赶紧的,”金徽朝古月那边看看,“再不解释就要发飙了。”
银弦没法,只得上前解释道:“师弟,金徽他……”
“师兄,你不用说,我相信大师兄,”古月笑着道,“看来是有人在我们走了之后,又去过那片树林。”
“我们竟然被人跟踪了还不知道,真是笨的可以了!”东萧愤愤的道。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金徽问古月。
只见古月略微沉思了一下,看了看金徽,又看了看东萧,道:“依我看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说道这里,古月停了一下,抬头看到三人一副着急“求赐教”的表情,便狠狠的瞪了东萧一眼,“把这套碍眼的衣服给换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只见剩下的三个人先是一愣,接着便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田野里,一直传到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