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叙被骂了半天,几个女人冲着他指指点点,目光中写满了鄙夷,李即墨都有些看不下去,说道:“阿姨,你们别误会啊,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找朋友的。”
“咦?这小姑娘长得好看,估摸着不是坏人。”
“就是就是。”
陆叙听到这满头黑线。
卧槽了。
你们对好人坏人的定义是不是有些太随意了?
果然,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此时此刻,陆叙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不过……自己的颜值也还算在线吧?
“你们和忽然她家,什么关系啊?”那个东北大姐大着嗓门问道。
“我们是她朋友,她的爸爸,是我的叔叔。”陆叙想了想,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我家里人说,他们家住在这,让我过来看看,帮衬帮衬。”
“那感情好!”东北大姐听到这一下子热情起来,拉了张小板凳让陆叙坐下,说,“看你们这衣服,条件不错吧?能帮就帮一把,你们是不知道,这孩子太可怜了,老娘卧床不起,一天不如一天,这孩子都高三了,还得打工,除了打工还捡塑料瓶子易拉罐卖,天天吃的哟,就是小葱豆腐,没变过样,我有时候看不过去了,做点菜都送过去,哎……”
“是啊,最可恨的是,她那个小叔,有事没事还来找他们家闹,要钱。”
“要钱?”陆叙一愣。
“嗯,忽然她妈身体不行,治病啊!之前是借了点钱。”说到这,东北大姐又压低了嗓子,说道,“但是我听说,当时就借了三千块钱,忽然都还了,家里电视机都卖了,也没卖几个钱,现在她那个小叔,就是来要利息。”
陆叙脸都黑了下来。
“这也太过分了吧?三千块钱还要利息?再说了,忽然家里条件都这么差了,哪里还有钱啊?”李即墨怒容满面道。
陆叙倒是没说话。
这些年,他经历了太多,也更加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最长不过黑夜,最冷不过人心。
长长叹了口气,陆叙问道:“那忽然现在在家吗?”
“还没回来呢!得等到放学。”
“嗯,那我先去看看刘姨。”陆叙站起身,“她们哪个屋?”
知道忽然妈妈姓刘,还是听她们说的,但是这几个中年女人显然都忘了,还因此更加确信,陆叙就是忽然家的亲戚,于是又热情许多,赶紧带着她们去了忽然家门口。
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有气无力的声音。
“谁啊?”
“我,刘姨,忽叔朋友的儿子。”
“进来吧,门没关。”
陆叙推开门,听着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嘎”声,光线照进屋子,灰尘飞扬。
不过十平米大的屋子里除了放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几乎放不了别的东西,在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和霉味混合在一起的怪味,一般人都有些受不了。
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女人,脸色苍白,鬓角花白,一双眼睛浑浊,似乎是看不清东西,但是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却真诚,和善。
陆叙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到跟前,看了眼桌子上摆放的药罐,里面还残留一些药渣。
“孩子,你说,你认识我们家老忽?”
“是,忽叔十五年前去过我们那,还带着忽然一起。”
可能是时间太长,女人也想不起什么,只是轻轻点点头。
找了张椅子,坐在女人的跟前,算算年纪,忽然母亲现在也不过是四十来岁的样子,可看上去,却是五十多的模样。
“孩子,你叫什么啊?”
“陆叙,叙述的叙。”
“哦!好名字!阿姨身体不好,没办法给你们泡茶,桌子旁边有水瓶……算了,家里好像也没别的杯子了,不如你用忽然的,将就将就?”
“没事,刘姨,你身体怎么了?”说话的时候,陆叙已经观看着忽然母亲的面色。
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功,切而知之谓之巧。
这就是老东西和陆叙说的医道四境。
现在的陆叙,已经进入了闻而知之,也正是因为他在医道上有着不错的天赋,才会被老东西视作传人。
当然,以陆叙现在的医术,比起老东西,还是存在着一段距离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站不起来了,眼睛也看不清,晚上睡觉吧,总喘不过气……算了,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忽然母亲微笑着摆摆手。
陆叙站起身,走到药罐前,看了看里面剩余的药渣,脸色越发阴沉。
“混账……”
李即墨就站在陆叙身边,自然听的真切,小声说道:“怎么了?”
“也不知道这药是谁给抓的,决明子,金银花,山茱萸,远志……这些药材,最多起到一个安身的作用,但是对刘姨的病,没有丝毫帮助。”
李即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叙:“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就是一个医生。”
“那你打架还那么厉害……”
“那是业余爱好。”
李即墨:“……”
开什么玩笑,谁将打架作为自己的业余爱好?
“那你说说,刘姨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不是什么大毛病,沉疾老疴,具体是怎么回事,还需要用针。”
“你真行?”李即墨忍不住问道。
任凭是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不大会相信,主要是陆叙实在是太年轻了,不过二十来岁,谁能相信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懂得医术?
面对李即墨的质疑,陆叙只给了一个简短回答:“老东西死后,我若不行,天下无人能行!”
说完,便坐到了床边。
“刘姨,我懂点医术,你要是不怕,就让我看看。”
刘姨脸上笑容收了起来:“这……”
说实话,她到现在连陆叙是谁都不清楚,这就放心让对方给自己看病?
这不是开玩笑吗?
陆叙也能够理解,刚打算解释,却忽然听刘姨开口了:“好。”
一些站在门口的中年女人都着急起来,赶紧凑过来说道:“我说大妹子,你可不能胡闹啊!这孩子怎么可能懂医术啊?”
“是啊,大妹子,这是你家亲戚也不行啊!胡闹嘛!”
“谢谢各位了。”刘姨笑了笑,笑容依旧温婉,“各位姐姐妹妹,我知道你们是好意,但是我在床上,躺了三年了,说实话,要不是怕忽然那孩子太伤心,我都想一死了之,我活着,可不就是拖累她吗?看着她天天上学,打工,捡破烂,还得照顾我这个废人,我这心……”
说到这,刘姨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听了忽然母亲的话,那几个女人也都沉默了,一个个神情复杂起来,她们都是母亲,没有人能比她们更能理解忽然母亲此时的心情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躺在床上,恐怕也会抱着这样的想法。
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口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刘雨芬!今天都十号了!之前怎么说的?月初还钱!你们这一直拖,有意思吗?就剩下一千块钱了,赶紧还了,我以后就不来了!”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挤了进来,扯着嗓子说道,说完,一愣:“咦?不少人呢?你们都谁啊?”
“小子!这就是他们家那个小叔!”东北大姐赶紧对陆叙解释道。
听到这话,陆叙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刘雨芬,想必就是刘姨的名字了,他冷哼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
李即墨也愤愤不平看着对方,说道:“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忽然家亲戚啊?看不到这什么情况嘛?还让人家还钱!三千块钱,一千利息,你高利贷啊!”
“就是!这不是胡搅蛮缠嘛?”
“哎,我家要有这样的亲戚,我非得被气死!”
一群中年大妈,也冲着小胡子指指点点。
小胡子气的脸色通红,恶狠狠盯着李即墨。
“这是我和她家的事情,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啊?滚蛋!都给我滚蛋!刘雨芬,你要是再不还钱,信不信我把你家衣柜桌子都给扔出去?”
“小利,你……这家里来客人了,你明天再来,行不行?”刘姨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说完还剧烈咳嗽起来。
“少废话!我都来多少趟了?还客人,就你们家这情况,也有客人?笑话!正好,你不是说有客人吗?现在让你家客人帮你把这账清了,我也就不来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啊!”小胡子冷笑着说道。
李即墨气得够呛,往前走了一步,并且打开自己的GUCCI小包,从里面翻出钱包。
“不就一千块钱嘛!我还你就是了,拿钱赶紧走!”
这倒是遗传了李申河。
嗯……
能有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然而,小胡子看到李即墨的小包,却眼睛一亮,这才仔细打量李即墨。
“哎哟,这名牌包啊?真的假的?不管真的假的,你那钱包里,不少现金啊……算了,和我没关系,一万块钱,赶紧还了,给我我就走人!”
听到这话,别说李即墨,就连那几个中年女人都炸毛了。
“你还要不要脸啊!刚才还是一千,现在就一万了?”
“这还亲戚呢?我呸!”
“臭狗屎吧?滚犊子吧!”
小胡子恼羞成怒,朝着那几个中年女人狂喷:“几个死了男人的贱女人,关你们屁事啊?赶紧看看你们家孩子去,别死在水沟里,草拟吗!老子江海市本地的,行不行老子找几个人晚上把你们院子给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