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娉婷这一席话，无论是有意或者无心，语气已或多或少带上了尖锐与愤怒的意味。
我低眉敛目，答得温婉而恭谨：“确有此事。那夜，我已向陈姑娘解释清楚，相信陈姑娘亦已向娘娘说明。”
李娉婷眸光带笑，似不屑又似嘲弄：“我上次见嫂子的时候，感觉你高傲得很呢，原以为名门之后都是这般矜持高贵的，可谁知……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依旧垂眸轻答：“所以说，知己千金难求。”
闻言，李娉婷眼中的不屑更甚，也不再和我绕圈子，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看向殿门外，神情瞬间放柔。
我微微讶异，一回眸，便看见李羽然的身影步入了前厅。
李娉婷柔声笑道：“大哥进来也不叫人通报一声。”
李羽然懒洋洋的笑了一笑：“我素来最烦这些虚礼，娉婷你又不是外人，在这将军府，不如就饶了我，能免则免吧。”
虽是对着李娉婷说话，可他的眼睛却是一直淡淡看向我的方向。
我安静的微笑，像衣妆精美的木偶娃娃一般，不露出任何情绪。
李娉婷笑了起来，声音越发的柔媚：“我大哥就是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寻常女人若是受不了，早些放手也是好事。”
我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笑意——想要赶我走，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仍旧微笑，对答如仪：“娘娘说的极是，我受教了，会理解夫君的。”
抬眸，李娉婷眼中的怒意虽已掩饰得很好，却仍依稀可辨。
我不明白李羽然的意图，忙起身按礼福了一福，他唇边笑意愈深，抬手扶起我的瞬间却在我耳边轻道：“那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依你的性子，不像是被踩到头上不知道反抗的人。为什么不解释，你在耍什么花样？”
“只要夫君了解就好，外人怎么看，我不在乎。”
他低低的笑了笑，气息拂在我的颈间，微痒，我不动声色的侧身避开，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他笑出了声，似是觉得有趣，又仿佛心情不错的样子。只是，那双幽黑眼眸，却依旧了无温度。
我还来不及叹息，已经听得李娉婷的声音有些嘲弄而尖锐的响起，略带挑衅：“既然嫂子这般识大体，为何会在夜深人静私会男人？可知什么叫礼义廉耻？今儿个，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笑话咱们将军夫人红杏出墙！”
李羽然并不答话，显然是准备看好戏。
我微微一笑，语音温婉恭顺：“娘娘可有听过罗生门的故事？”
李娉婷露出困惑之色，但很快掩藏，声音依旧尖利：“和那夜之事有关？”
“恩。”我点头，侃侃而谈。“各自按自己的利益和逻辑来思考，同时又都无法拿出公证有力的证据去证明，结果使得事实真相始终不为人知，事实结果一直在‘真相’与‘假象’之中徘徊，最终陷入无休止的争论与反复，从而无法水落石出。这就是罗生门的故事。”
再抬眼，毫无意外的看见李娉婷面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怒火已经蔓延到了爆发的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