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沙场，血腥，杀戮，生离死别……这些曾经以为是将来都不可触碰的东西，却因为李羽然的叛变，变得与我如此贴近。战事一起，言之繁开始批复堆积在案头的如山奏章，他变得和以往一样的忙碌。这样一来，我也没再猜疑，一个人静看庭前的花开花落，甚至有时，数日都难以见上他一面。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生死皆是一线之间。
心头莫名一惊，突来的恐惧愈来愈强烈的笼罩住了整个人，连身子都禁不住的颤抖起来。我死死咬住下唇，尽力压抑下这一刻的慌乱。
突然，殿门处闯进一个人来，我还未看清他的面目，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急急禀道：“姑娘，城内一片惊恐，城门紧闭，再无一人敢出城应敌。”
我犹在愣愣出神，却也清楚的看到，他的神情间竟是那么明显的悲戚，只听他颤着嗓音继续：“宫殿被围，大势已去，敌军压境……天朝岌岌可危……”
突然间，我再也听不下去，脸色勃然大变，狠狠一拍梳妆台，沉声喝道：“够了！滚出去！”
那人顿时被我骇人的神情吓住，手足无措的呆立一旁。我无心缓和面上神色，只是颓然地挥了挥手让他下去，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人未至，声先闻，兵刃交接之声不绝于耳，看来大变发生的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双方竟会这么快便动上了手。
匆忙奔到前殿，却见殿中十余名兵卒围斗一人，兵多敌寡，看似占着优势，但敌方骁勇，手中长剑挥舞，顷刻工夫已连伤数人，竟似要突破重围，闯进殿去。
后退数步，原路折返回去，刚刚推开殿门，还未站定，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心中暗暗警惕。
突然，身后传来幽沉的一声叹息，“李妍，事到如今，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扬了扬脸，将眼眶中酸胀的泪意生生收回，深吸一口气，不想让嗓音含有半分颤抖：“言之繁，宫中侍卫抵挡不住叛军，这可如何是好？”我不想再兜圈子，任何的言语上的安慰都是徒劳。
“……李羽然？”言之繁一阵激动，苍白的面颊上突然浮出一抹异样的嫣红，“李羽然想要做什么？逼宫？是想来杀我……还是想来抢走你？”说话间，他奋力一挥手，桌子上的一只瓷壶顿时飞了出去，啪的声落在地砖上，碎片散落。
“陛下！”我毫不迟疑的跪下，地上有砸碎的瓷片，硌得我膝盖一阵疼痛，“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只是眼下情况危急，还望陛下能……”
他摇晃着蹲下来，伸手拉我：“你起来！”
我不动，明知故问：“我们……已经抵挡不住了吗？”
言之繁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只怕撑不过明日。”他的声音里，似有压不住的颓败情绪，阴沉得教人心中一凛。
寒意油然而生，彻骨的疼痛之中，头脑却骤然清醒。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命运，眼下正悬在一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