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凌霄轻笑,挑起珠帘啧啧叹道,“九殇姑娘一向喜欢在树梢落脚,本公子觉得那棵柳树长得不错,如果能被九殇姑娘看中的话就更有趣味了是不是?”
好吧,树上就树上,反正能看见就成,懒得和那个自负的妖孽计较。
旋身飞上树杈,一道清泠空蒙的琴声传来,仿佛隔绝了荒凉的人士,天地一片祥和,再无苦痛悲凉,瞬间,凤九鸢心头一怔,朝阁楼望去。
一身白衣散发,眉目清明,五官精致,周身缭绕着满满的祥和之气,犹如传说中九天之上的神仙。
白衣如雪,没有绘任何花纹,简单精致的白色,通透明亮,大概是被柳絮染就而成的吧?否则,怎么会亮得如此晃眼呢?
感觉到她的目光,夏惊尘举目望来,菲丽的颜色将她身后整个的天空都渲染,红的如夕霞铺染,一望无际,却能在第一时间如蝴蝶飞进人心。
那样的红,热情放肆的红,是他这一生想也不敢想的辽阔和狷狂。
那是怎眼的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里没有半分柔弱,眉宇间充满放纵与不羁,纵横在这天地间又不被任何拘束?
她就像一只魔界飞来的精灵,带动这凡世浑浑噩噩的寂寞,所过之处都是青葱岁月里的火焰。
手腕一转,指尖传出空灵轻快的曲调,伴随着那突入心扉的一道红色而来,那些寂寞空虚的曲子被代替,充满这人间的滋味。
凤九鸢抿唇,抽出腰间的笛子放在唇边,笛音潺潺如泉水,如飞云,又如山石落地,随着琴声飞遍天涯海角,历经尘世爱恨悲苦,再难回头。
那一曲,四周飞来了许多鸟雀蝴蝶,翩然起舞,成为夏郡又一番神奇景象。
夏惊鸿见此,抿唇轻笑,“哥哥这棵铁树终于开花了。”
像夏惊尘那样的仙子,自然心是万物源泉,同喜同悲,此刻他的心里开出了花儿,自然鸟雀都能感受得到大地的生命之力和欢喜之情,所以才能引来如此奇观。
一曲终了,凤九鸢心神一片明朗。
车厢里的纳兰凌霄却阴着脸,很是不爽,那琴笛合奏之曲极度欢乐,哪里像是她那样心性的女子能够奏出来的?
这个女人,谁准她私自与夏惊尘合奏的?
片刻后,凤九鸢心满意足回来了,兴高采烈说着许多关于夏惊尘的话题,统统都是赞美,整个人脸上都神采奕奕,纳兰凌霄却一直闭眸假寐,装作没有听见。
等她说完后,纳兰凌霄才懒懒睁开眼,目中一片冰冷如霜,淡淡道,“上个月你放走的幽灵宫少宫主暗中筹谋复兴大业,你说本公子是将他五马分尸呢还是五马分尸?”
猝然,凤九鸢的笑容僵住,看着对面男子阴冷的眸光,徐徐道,“他已经被我废了武功,成不了大事。”
“是吗?本公子向来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武功废了还能重新再练,九殇,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我向你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
她苦笑,“你要什么?”
纳兰凌霄终于再度合上了眼睛,轻轻启唇道,“你我这样的人满手是血,哪里还能期待其他?明日,随我去趟福州,风雨楼楼主刚刚过世,副楼主们正在为楼主之位勾心斗角,此刻是收服他们的最佳时机。”
凤九鸢闻言,方才对于夏惊尘的倾叹顿时烟消云散,懒懒靠在榻上,默然应允。
是啊,她这样的人还能期盼什么?
只是,她亦想,想有个下惊尘那样的朋友,至少生活不必再是一团黑,偶尔能看见天空多好。
杀戮也会累,可她停不下来,至少他还需要她的帮忙,既是纳兰家的人需要,她自当不会有半刻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