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带着林娇一口气奔到了城外。
“后面的追兵甩不掉,咱们就不去找怀江他们了,先找个地方躲躲。”
林娇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城外黑得一点光亮都没有,两人一路跌跌撞撞地竟捡小路跑,好处是此刻追兵也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了,坏处就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身在哪里。
到处都是黑灯瞎火的,林娇被苏烈拽的踉踉跄跄,不小心就踩空了,尖叫一声摔下了下去。
好在苏烈及时抱住了她,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一处山坡下,林娇从苏烈身上爬起来,急忙拉苏烈,“二郎,你没事吧?”
苏烈闷哼了一声,半天没起来,“没事,我歇一会,你别乱走。”
林娇听着他的声音不大对劲,伸手在他身上摩挲,在他右胳膊处摸到了一手浓稠的液体,顿时吓坏了,“你受伤了吗?胳膊流血了对不对?”
苏烈伸过左手拉她坐下,又脱下自己外套将她紧紧裹起来,“我没事,就是划伤了一下,你别急。现在太黑了没法赶路,咱们只能在这歇一晚,明天一早再走了。”
林娇稍稍放了心,凉州这么冷的天气在外面可怎么过夜呢?
她一面忧愁追兵,一面又担心苏烈的胳膊,在他怀里在辗转了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她是被冻醒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苏烈的胳膊映入眼帘,手臂上全是凝固的鲜血,半天也不能动弹,看样子是摔断了,但昨晚又怕自己担心,所以才忍着没有告诉自己。
林娇扑进苏烈怀里就哭,“疼不疼?”
苏烈冻的唇色乌青,摸着她脑袋道:“没事,你别哭。”
“去找个大夫看看吧,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林娇实在是担心。
“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现在天亮了咱们得赶紧走,不然李幼良的追兵来了就糟糕了,我这个样子可打不过,你可能会被抓去做压寨夫人。”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
林娇又哭又笑,伸手捡了一根树枝,牵着苏烈继续前行。
他们不敢走大路,还是一路找偏僻地方走,也不知道怀江能不能找到她们。
但估计他们走的太偏远了,总之一路就没见怀江的踪迹,好消息是也没再遇到追兵,这天走到快日落,两个人又累又饿又冷,终于到了一家小村庄。
看着屋顶上冉冉而起的炊烟,闻着空气中浓浓的饭香,林娇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在一户门前敲响了。
门应声开了,是一个年迈的老汉,看着林娇和苏烈一脸惊疑的样子。
林娇赶紧解释道:“老乡你别害怕,我跟我家郎君在附近打猎,遇到狼群,跟家人走散了,想在您家里借宿一晚,还请您行个方便。”
老汉看着是善良的老实人,当即开门让他们进来,热情地请他们到屋里去,“大冬天的你们在外面走了很久了吧,一定冻坏了,快进来喝完热汤。”
院子里是三间茅房,房子不大,但甚是朴素,屋里摆着一张小方桌,桌旁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手里把玩着一把木雕的小刀,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
林娇的鼻子一酸,顿时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来,也有一个多月没见着孩子了,此刻的思念如潮水般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她伸手拉着男孩的小手,“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也不认生,脆生生道:“小满,你叫什么?”
林娇笑了,一把抱起她,“我叫林娇。”又指着苏烈道:“他叫苏烈,他的功夫很厉害哦!”
小满果然更好奇了,一错不错地看着苏烈,“真的吗?我听祖父说我们大唐有一个大将军也叫苏烈,他能文能武,十分的厉害,你要是吗?”
苏烈笑着用左手接过他,“厉不厉害,咱们比划一下,你不就知道了吗?”
老汉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眼里泛着泪花,“自从我的儿子媳妇死了之后,小满就不怎么说话了,没想到竟与你们十分投缘,真是让老汉我感慨万千……”老汉抹抹眼泪,朝苏烈喊道:“苏将军,您先过来吃饭吧。”
听到他的称呼,苏烈和林娇都是一愣,“您……您怎么知道?”
老汉招呼他们坐下,“这天下能有谁敢跟苏烈大将军重名?想来应该就是您本人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苏将军!”
苏烈赶紧道:“不敢当您的夸,我不过是尽忠职守而已,您跟孙子住这里不害怕吗?”
老汉叹口气道:“害怕又能怎么办呢?我儿子儿媳去世的早,我年纪大了,想搬家也没有力气了,只是孩子还小,总是希望他能奔一个前程。”
林娇默默喝着鸡汤,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她看看苏烈又看看老汉道:“您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跟我们去长安吧。”
老汉惊道:“去长安?”
林娇点点头,“对呀,我看小满这孩子很聪明,正好我在长安建了一所学堂,他可以进去好好读书以后考取功名。”
苏烈也笑着道:“若他不想科举,也可以跟我学行兵打仗,反正总会有前程的。”
小满别的没听懂,行兵打仗却是听的明明白白,当下欢呼一声扑进苏烈怀里,“好耶,我要学行兵打仗,我还要骑大马耍大刀……”
“好,没问题,都满足你!”苏烈看着他如同看着自己的儿女一般,充满了亲昵。
老汉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老汉我何德何能?”
林娇端着汤碗道:“就冲着您肯收留我们两个陌生人,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事不宜迟,你们今晚就收拾一下,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小满还处在兴奋中,“真的要去长安了吗?我听说那边的糖葫芦特别甜?还有我真的可以去学堂念书吗?我可以带着我的小木剑去吗?”
四个人说说笑了半天,又收拾了半夜,没睡几个小时,天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