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日悄然而至。
北风一天天地刮,林娇换上了厚厚的袄子,人越发地不爱动弹,每日只待在屋里哪也不去。
苏烈见她怕冷的厉害,叫顾妈妈加了厚被子,把之前赏的厚皮毛都拿出来给她裁衣做帽。
林娇还是觉得不够暖和,自己埋头画了一副图纸,说是要造个炉子取暖。众人拿着图纸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还是苏烈亲自研究了半天,找了军中一铁匠,终于照葫芦画瓢地弄了一个出来。
林娇让人把炉子垒在屋内,还连了一根烟筒直通外面,炉子里面烧着炭,屋里立刻春意融融。
苏烈围着炉子转了好几圈,这新奇东西不仅能取暖,上面搁个锅还能烧水做饭,底下还能烤栗子和芋头吃,简直一物多用。他兴奋地把尉迟敬德找来,两人围住火炉一边喝酒一边讨论怎么把着东西推广到全国各地,两人越说越觉得可行,大冬天里喝出了一身汗。
自己造的炉子被人围住了,林娇连个空都塞不进去,只能吩咐人又造了一个,这次她学乖了,直接装在了寿春堂。
寿春堂的人更是新奇地不得了,这玩意果然比炭盆暖和多了,不仅用途广泛,还不露烟,深得苏老夫人的喜爱。
林娇得意地烤了一盆芋头栗子,让半夏去喊苏珍来吃。
半夏去了片刻即回,说是五姑娘没空不来了。
林娇就奇了,这丫头一向最好吃的,能被什么绊住脚?
苏老夫人咬了一口香甜的芋头,挥挥手道,“我把管家权给了你三婶,她这是怄气呢,甭搭理她。”
林娇眼珠子一转,又扒了几个栗子端给苏老夫人,“祖母怎么想起让三婶管家了?”
苏老夫人叹口气,“昨天你三婶求到我跟前来,说你二婶子身体不好,想帮着她分担一下,我也是心疼你二婶,这才答应了。”
林娇哦了一声,起身道:“我也许久没去看看二婶了,今天去瞧瞧她吧。”
苏老夫人点点头,“她这几日咳嗽地厉害,我记得上次二郎得了两支五十年的好人参,你去找你三婶开了库房,拿一支过去。”
林娇带着半夏,径直去集芳苑找了薛氏。
她甚少来此,薛氏见了她一愣,“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人呐,看茶。”
林娇忙道:“三婶不必忙了,祖母让我找您拿支人参给二婶,就上次二郎得的那个。”
薛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二娘子倒是心疼你二婶,你等着,我叫人给你取去。”说着带人出去了。
林娇在堂屋坐下了,坐了一会正无聊,门外院子里晃过一个人影,高声喊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求你们放了我吧。”
声音刚落,人影已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捆了回去。
林娇被那撕心裂肺的喊声吓了一跳,忙抬脚往外看去。
门口一个留守的丫环将她拦了回去,“婆子们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而已,二娘子还是回去坐吧。”
林娇只得回去坐下,倒是半夏眼尖,垂首低声道,“二娘子,我怎么看着那人影眼熟,像是倚翠。”
林娇抿了抿嘴,原来觉得那人眼熟的不只她一个。
但这是人家的院子,倚翠也早已拨给人家了,她是无法说什么的。
坐了好一会,薛氏才带了个匣子回来,笑着递给半夏,“这样好的人参可要省着吃,老夫人自个儿都没舍得吃一口呢。”
林娇还在想着倚翠的事情,也没心思打开匣子看,一路去了如意斋。
苏珍听说她来了,大老远迎出来,眼睛还红红的。
林娇挽了她手,一路去了正堂。
包氏还躺在床上,见着她进来忙伸出手去。
林娇紧走几步握住她手,见她一脸蜡黄病恹恹的样子,心中有些难受,忙宽慰道:“好二婶,你好好养身子,别跟那些个黑心的东西较劲。”
包氏与她相处这些日子来,知道她是心善不争的,女儿又向来与她交好,闻言不由得心中一酸,“难为你还时时记得二婶。”
“记得二婶的人可不只我一个,祖母知道您病了,特意让我送来一支五十年的人参,让您炖汤补身子。”
林娇让半夏拿上来人参,打开匣子一看,果然是一株分量十足的好人参。
包氏心中熨帖了些,“二婶知道这不关老夫人的事,只是三房从中作梗罢了。”
“就是,就是,早晚咱们把她揪出来,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
林娇又坐了一会,见包氏精神乏力,就告辞走了,苏珍一直把她送到院门口。
“你也莫跟祖母置气,这样只会便宜了三房那帮人。”
“我知道,我就是一时气不过。”
苏珍点点头,林娇才放心走了。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苏珍冒着大北风,气冲冲地来找她了。
“二嫂,你说三房是不想钱想疯了?”
林娇忙拉她坐下,“怎么了?半夏给五姑娘倒杯热茶,你慢慢说。”
苏珍喝光了一大杯茶,一抹嘴道:“昨天你送来那人参是假的。”
林娇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假的?怎么可能?我昨天才让三婶去库房里取的。”
“就是她搞的鬼。”苏珍重重把杯子拍到桌上,“要不是窦郎君,你我都还蒙在鼓里呢。”
林娇越听越糊涂,怎么还有窦义的事儿?
“今天早上窦义来找我,说是他瞧见咱们府里的小厮去西市药铺里卖人参,他认得那小厮是三婶院里的,还以为咱们家有困难,特意悄悄买下了那参,今天早上送了给我。”
林娇听得目瞪口呆。
苏珍狠狠道:“二嫂,你还没看明白吗?三婶这是假公济私,将那五十年的人参偷偷卖了换钱,然后用不值钱的小人参拼凑成了一颗大人参来糊弄我们,这气我可咽不下!”
林娇总算明白过来了,嘴角升起一抹冷笑,“岂止你咽不下,我也咽不下,让我们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