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马车上，苏婉紧皱眉头。
如烟小声道：“六姑娘，封郎君约了您在醉霄楼见面，您不去了吗？”
“当然不去。”苏婉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如今太子垮台，齐王失踪，封伦只怕要跟着倒霉，我才不去触霉头！”
“哦。”如烟小心翼翼地点点头，“那咱们是去哪？”
“去张府。”苏婉掀开轿帘往外看了一眼，暮色四合，路上行人渐少。
自从薛家被抄的消息传来，她就暗自下定决定，一定要嫁给张升。
原本指望靠着薛家舅舅，还能攀个好亲事，谁知舅舅下了大狱，别说帮她了，能不拖她后腿就算不错了。今天一大早阿娘求着她去帮忙救舅舅，她忙不迭地跑了出来，就怕沾染了晦气。
要说她跟张升和封伦也认识挺久了，本来两人家世不相上下，但现在看来还是张升略胜一筹，起码他还有个当婕妤的姐姐，听说快要当上皇后了，自己说什么也得把这门婚事定下来。
既然苏家人帮不上忙，只能她自己出手了。
苏婉伸出自己刚染的艳红指甲看了看，她刚才出门时盛装打扮，换了新衣染了熏香，一会定要艳惊四座。
张府里，张升正无聊的很。
前一阵子宫里宫外都乱的很，搞得他很久都没乐子了。他十分艳羡的苏家二娘子总是不出门，让他连个偶遇的机会都没有，倒是她家的六姑娘时不时来陪他聊会天，聊解寂寞。
正想着呢，有下人来报说苏六姑娘又来了。
张升的眼皮抬了抬，“让她进来吧。”
苏婉一踏进后院就闻到了浓郁的酒气，七八个露着小蛮腰的西域女子正在跳艳舞，衣衫不整的张升就斜靠在榻上，醉眼朦胧地吃着旁边艳丽女子喂过来的葡萄。
苏婉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还是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温婉可人。
哼，早就知道张升就是这般德性，罢了，反正自己也不是图他的人品，好歹他家的门第够高，只要能嫁给他后半辈子就不愁了。
张升看着她拎着裙摆走向自己，烛光下倒真有几分林娇的姿态，不由得心中一动，伸手将她拉了过来。
“哎吆，手好疼！”苏婉娇笑着跌进了他的怀里，媚眼如丝道：“张郎怎么一个人喝酒？”
张升拍拍她的脸，“漫漫长夜，不喝酒怎么打发呢？好在你肯来陪陪我！”
苏婉笑着让如烟端上来一壶酒，“就知道张郎好这口，我特意打来的好酒，趁着月色正好，我也陪你喝一杯！”
张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果然好酒，再来一杯！”
苏婉笑得越发妩媚了，亲手又倒上一杯，张升又是一口闷。
两人你来我往，不多时就喝光了一壶。
张升已经醉的人影都看不清了，被苏婉搀扶着进了内室，不多时传来宽衣解带的声音。
一夜被翻红浪，等苏婉再回苏府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薛氏气势汹汹地杵在院子当中，似乎是一夜未睡，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丝毫没有苏家三夫人往日的风采。
“你个小蹄子，一晚上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阿娘，我累了，先回去消息了，有什么事等我起来再说吧！”
“你个没良心的。”薛氏跟疯了一样扑过来，抱住她又打又哭，“还等你起来？你舅舅早被抄家了，等你起来又有什么用？”
这事倒不曾听说，苏婉心里咯噔一下，原以为薛家舅舅一人下了大狱就罢了，看来薛府也被抄了，幸好自己最近没去薛府，不然就被牵连了。
“阿娘已经嫁进苏家了，就是苏家的人，别总是嘴里挂着薛家薛家的，让外人听见了作何感想？”
苏婉一夜疲累，又被薛氏一顿打，偏偏没力气还手。
好在费妈妈和如烟几个丫头赶紧上前将她们拉开来。
苏婉的衣衫都被扯烂了，露出胸前一片白皙的皮肤来，她顶着鸡窝头气冲冲道：“我阿耶呢？怎么不管管我阿娘？还有我四哥呢？他不是最心疼阿娘吗？”
费妈妈抱住薛氏，抹泪道：“三老爷一夜未归，四郎君昨天白天看过夫人后就走了，至今也没回来。”
苏婉气得差点吐血，没一个有用的东西。
薛氏被费妈妈抱住动弹不得，紧盯着苏婉看了半响，忽然指着她道：“你脖子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红印？你又去哪里鬼混了？”
声音之大，响彻苏府。
苏婉急忙掩了衣襟，狠声道：“少管我！若不是你们这般不中意，我也用不着出此下策！”
薛氏冷笑两声，“是封伦还是张升？哦，应该是张升吧，封伦那小子跟着齐王倒了台，只怕你看不上人家了，怎么这就上赶着爬上张家的床了？我还没死呢，自古媒妁之言要有父母之命，你敢擅自做主不成？”
苏婉一拂袖子，“阿娘不嫌丢人尽管嚷嚷去，反正我在这个家里早就没脸没皮了。倒是阿娘想一想，你如今没了舅舅做靠山，阿耶还能把你放在眼里吗？你一向疼死的四哥何曾帮过你？要不是我想尽办法嫁进张家，以后苏家谁还会看得起你？你该歇歇女儿才是。”
薛氏被她一顿抢白，顿时没了言语。
想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自家郎君和儿子都指望不上了，若女儿能嫁进张府，她又可以母凭女贵了，不怕别人敢欺负她。
薛氏冷静了一会，扯开费妈妈的手腕子，上前几步握住了苏婉的手，嘴角绽开一个勉强的微笑，“还是我女儿有道理，你放心，不管到何时，阿娘都是支持你的！”
苏婉冷冷看着她，“阿娘不嚷嚷了？”
“有啥可嚷嚷的。”薛氏亲密地拉着女儿往屋里走，“还没吃早饭吧？咱娘俩一起吃吧，费妈妈快取新衣服来让六姑娘换上……对了，你跟张郎君进展到哪一步了？他什么时候来提亲？”
苏婉就是看不上自家母亲这幅德行，干脆甩出两个字：“明天！”
这下轮到薛氏懵了。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