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掌柜终归没有鼓起勇气过去拥抱她,反而转过身,用背对着她的脸,佯装睡着。
洞穴里只有雨水击打岩石的声音,洞穴外有河川翻滚的声响,偶尔一声火光噼啪炸裂,一切又归于沉寂,他感觉背后有人轻轻拥住自己,顿时僵硬了身子,一动不动。
背后一双软软的臂弯搂住了他的腰,她的脸贴着他背上的伤口,温柔地蹭了蹭,她说:“掌柜的,你身上很冷是不是?”
他的喉咙已经哑了,干渴至极,狠命咽了口水,喉咙润滑一些后,他答:“我不冷。”
“真的?”
她的手摸到的地方,可是冰冰凉凉的,与往常的他不一样,或许他发烧了,身上会作冷,她轻柔地贴着他的背,想给他一点温暖,他已经快疯了,低声呵斥:“不要碰我,快走开。”
她讶异片刻,收回自己的手,后撤一些,对他讲:“如果掌柜的娶了夫人的话,玉娘子不会生气,我会为你开心..........老太太一直担心我生气,其实没有的事情,你也不必在意我的感受,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不会逾越的。”
面前的男人张开黑色的眼睛,望向前方的石头,他没想到沈璧会在这里说这些话,这丫头以为自己在乎她的感受才不娶妻,到底是她自以为是,还是想太多,他觉得都很好笑,唇边浮现一丝笑意。
“傻瓜。”
他小声嘟囔一句。
沈璧坐起身,从后探过头,去前头瞧他在说啥,发现有人偷窥自己,倏忽间,他又闭上眼睛,佯装睡着了。
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和她对话,韩掌柜感觉身上多了一层衣物,是她给他盖的,韩掌柜又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的粉色衣衫。
她抱膝而坐,了无睡意,时不时捅一捅面前的火堆,让它更热一些,韩掌柜睡在侧,背对着她,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和她讲。
她感到失落、失望,眉宇里藏着一丝忧愁,洞穴外的雨水渐渐停了,天也黑了,河水尚且丰足,他们离开不得,只能等天亮再找出路。
韩掌柜并没有睡着,他知道她就坐在身后,这洞穴里昏暗无比,雨声停止后,只有河水奔流之声,她起身去接了两罐水,搁在火堆上煨着,独自靠在石壁上侧头睡去,夜半睡的熟时,浑身戒备放下,倒头歪在地上也浑然不知。
一直在佯装睡觉的男人爬起来,将她搂过去,牵动背上的伤口,疼的人闷哼一声,他咬牙忍住,让她睡在自己睡过的地方,盖上衣裳,摸到她冻僵的肩膀,才知道她有多冷。
她缩起身子来的模样像一只猫儿般乖巧,韩掌柜拿她没办法,捡起一旁的衣裳,就地躺下,二人合盖一件衣裳,他伸出手臂,侧身把她搂在怀中,他才知道,方才她问自己冷不冷的时候,其实是她很冷。
枯坐大半夜,她竟然没有说出来了,他低声骂了一句“傻瓜”,怀里的姑娘迷迷糊糊应他一句什么话,他微微笑着,用唇封住那对小巧的樱桃唇。
那夜他本想这么做,终归没有胆量,今日完成了那夜的愿望,觉得无比舒坦。
君子止于礼,韩掌柜亲了她一口,没有再往下,如他一贯克制,今日也不例外。
他只有些许的睡意,时常惊醒,看外头的河水奔腾,听附近的声响,当晨光里第一声鸟鸣响起时,他松开怀里的姑娘,为她盖好衣裳,摸了一把她的手,感受到温热时,才起身去添了柴,然后走到洞穴外,水位线下降,留出一条路可以供人行走。
他把火堆上的竹筒取下来,喝了一桶,才叫醒她。
沈璧睡眼惺忪,揉搓双眸,打了哈欠,问他:“掌柜的,你醒的好早。”
她看见自己睡的地方,又是一愣,看向火堆边的男子,问:“我咋睡这里了?”
他答:“昨夜你睡熟了,我把你抱过去的。”
“哎,我还睡着了?”
她明明说要给他守夜的,怎么又睡着了,她不好意思地笑道:“雨停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嗯,你快起来,咱们离开这里。”
他拢着自己的头发,稍加收拾后,她也收拾妥当,喝了一桶温热的水,精神焕发,蹦蹦跳跳出了洞穴。
抬眼所及,碧绿青葱,鸟语花香,夏天这么快就来了,措手不及。
她的脚踩在松软的砂石里,浸了水,跑的飞快,走出一段距离,又和狗儿一样跑回来寻他,催促他走快一些。
他后背有伤,没有恢复,才走的慢了些,这丫头不听地催促他,他道:“咱们的刀丢了,不知还在不在崖上。”
“哦,对啊,我的碧落刀丢了,凌不会带走了罢。”
她觉得肯定是这样。
“回去后再让人去寻,实在丢了,只能这样了。”
他说。
她牵起他的手往前走:“快点,我要饿死了。”
他在背后缓缓笑起,以前可都是他拉着她往前走,他一向走的比她快,现在居然沦落到要她来等自己,风水轮流转。
不过,昨夜发生的事情,她应该还不知道罢.........
韩掌柜有点怕她知道自己亲她一口,真知道了,要怎么解释,他可是嘴笨之人,最烦解释这些了。
好在沈璧后知后觉,一心想回家吃顿可口的饭菜,拉着他跑的飞快,并不知道他在身后思虑万千的模样。
行到下游地段,有一条斜斜的小路朝上,好像是砍柴人常走之路,可以回到大道上去,沈璧先行攀爬上去查探,确认可以走,下来接他。
“掌柜,你走后边,我走前边,我可以拉你一把。”
她贴心道。
韩云中说:“我还没有弱到那个地步,不需要你拉我。”
她是担心他的伤口被牵扯,说:“万一呢?”
“没有万一。”
他率先走上下路,她跟着后头,时不时地被他瞧一眼,他倒是很担心她。
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回到大道上,正好撞见前来搜山的捕快,大伙见他们无事,纷纷露出笑容。
他们随人下山,回到棺材铺,小柒姑娘正在家里煮饭,锅里熬的是白粥,老太太听说他们出事,没啥胃口,整日茶饭不思,只能吃下一些白粥。
沈璧进门后直奔老太太面前,笑吟吟地说:“老太太,我们没事呢,这不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