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拎着新衣裳的裙摆,小心翼翼随他们几个男人行走在打湿的土壤上,韩云中特意停顿了一下,等她赶上来,才继续朝前走。
“掌柜的,何以判断凶手就是那个独居的鳏夫?”
她问。
韩云中答:“若冷家媳妇是在菜园子附近被人掳走,凶手一定就住在附近才好得手,再远一点有人居住,会被发现,而且要有河流的话...........”他手指远方的烟雨缥缈处,那里有一条河流,正是流向明月镇的河。
天时地利,他觉得独居的鳏夫最有嫌疑。
沈璧似懂非懂,点点头,紧紧跟着他走,到了茅草屋前,正见一位老者衣衫破烂,在门前砍柴。
老者见陌生人上门,非常警觉,拎起斧头对着众人,捕快们大喝一声:“保护大人!”
老者被捕快们持刀围起来。
南宫清远站出去道:“大家放下刀,不要动手,咱们只是来问话的。”
捕快们收了刀,他走向老者,道:“在下明月镇衙门的南宫清远,最近因为冷家媳妇的事情过来一趟,想问你些话。”
老者说:“冷家的事情前几天就问了我,你们还有啥问的,又不是我杀的人,证据有吗?”
南宫大人说:“我们看附近就你一户人家,你在六日前可见过冷家媳妇,她身边可有什么奇怪的人?你都看见了什么?”
老者收了斧头,立在门框边,摇头道:“那天我起的晚,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
“那么你在家里做什么,可有证人证明?”
南宫清远问他。
老者继续摇头:“我一个人住,哪有人给我证明。”
韩云中走到门边,拿起斧子查看,这是一把普通的劈柴的斧子,上边有一个很大的豁口,与尸体脑后的伤口不符。
他往屋里去,一屋子破烂,几只蟑螂从窗户边的一张木板床下爬出来,地方狭小脏臭,他稍加看了几眼便退出去。
沈璧一人在附近转悠,从草丛里摘了好些野花,悄悄藏在自己的袖口里,韩掌柜走来寻她时,她故意不给他瞧见,背着手转悠,韩云中查看附近的地形地貌,认为这里很有可能是案发地,只是老者怎么掩盖血迹和凶器?
他还有一事不明,老者的背都勾起来,如何能够搞定一个三十余岁的年轻女子?
“大人,时候不早,今儿是除夕,咱们不便多加叨扰,还是先回罢。”
韩掌柜对不远处的几人大声喊道。
南宫清远与张大人互看一眼,二者心照不宣,都想把老者抓起来,严加审问,自然真相就水落石出。
韩掌柜几不可察地朝他们摇头,示意他们先离开再谈。
离开鳏夫的住处,几人回到衙门,眼见镇上的鞭炮声越发响亮,房屋笼罩在一片烟雾当中,这几人从明月镇过来,落脚在衙门的客房,张大人做东,摆了一桌团圆宴,吃了宴席,再带几位客人上河边放灯。
除夕夜家家户户都要去河边放灯,届时会非常热闹。
阴雨连绵的日子,吃着团圆饭,突然间就落下来冰雹,砸在屋顶和地板上“噼里啪啦”响,屋中饮酒正欢的男人们同时朝外看去,不喝酒的沈璧坐在旁边,被这一幕看呆了眼珠子,一动不动,胸口中只想叹一声,又是一年了。
冰雹下了好一会,天黑之时,又飘起了大雪,她吃饱了先行下了桌,走到院中赏雪,抬手摸桂花树枝上的雪花,想起自己家里也有许多这样的桂花树,荷花镇人喜欢种桂花,吃桂花蜜,一到秋天香飘数里,熏人极了。
身后传来“咔吃咔吃”的踩雪声,她回头,还没看清是谁,一阵酒气扑面而来,喷到了她脸上,她的脸色大变,慌慌张张拿手扶住将要倒下的韩掌柜:“掌柜的,你喝醉了。”
韩云中被张大人灌了酒,又因为南宫大人不擅长饮酒,还替他挡了酒,一人喝两人份,这才喝高了。
他脸庞微醺,瞧外头雪下大,一片茫茫白色当中,立着位粉裙姑娘,这姑娘侧颜极美,如春天桃花般好看,便跌跌撞撞走来,在她面前,站也站不稳当,直唤人:“...........娘..........”
娘?
她矫正他:“掌柜的,我是玉娘。”
他努力张开眼,酒意袭脑,怎么也看不清楚面前的人,又唤她一声:“娘。”
沈璧好笑道:“喝成这样,不如回去睡一觉。”
韩云中站的歪歪扭扭,沈璧扶不动他,只能喊来南宫大人帮忙,将他扶到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