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着脸色也变了,说:“我家玉娘了清清白白,那是别人诬陷她的,你们胡说什么。”
杜家亲娘缓和口气,讲:“我们就事论事,可不是嫌弃谁。我看你韩家是好人,韩掌柜也有本事,本来说两家门当户对,奈何玉娘子在这,总归让人不放心。”
老太太伸手握住玉娘子的手,对杜家人道:“玉娘子不能走,你们嫌弃她的话,就是嫌弃我韩家。”
此时,杜若春从堂屋走出来,趾高气昂道:“一个丫鬟,你们全都惯着她,得了,你们家我才不去呢,去了也是受欺负。”
老太太铁青着脸,气的打抖,沈璧更是觉得尴尬,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人已经在杜家院外站了一会了,从老太太出门,他就寻过来。
听见杜家人如何辱骂沈璧,韩云中立在沈璧和老太太身后,道:“纵火一事,大人已经查明白了,一个五岁的孩子不小心打翻烛台,也值得你们说三道四,指着她骂?你们这样的人家,尖酸刻薄,我韩云中是定然不会与你们结亲的。”
杜若春涨红着脸问他:“那你说说,你们一起去采沙场的事情,可发生了点什么?”
他道:“我与她一同去采沙场的事情,清清白白,就算有什么事,也与你们无干,不需要和你们解释什么,我自会对她负责。”
闻言,沈璧肩膀一僵,心里感动至极。
杜家人已然揣测出,沈璧并非清白之身,各个用怪异的目光瞧她,韩云中走上前,扶起母亲,牵起沈璧,带她们离开杜家。
回到家中,他去灶房烧水洗浴,屋里就老太太和玉娘子在,老太太悄悄问她:“你们在采沙场可有啥事?”
沈璧答:“什么事都没有。”
老太太略微失落道:“哎呀,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她诧异地瞧老太太,并不懂什么意思。
想起晚上的事情,老太太的心情反而好起来,摸着她的手讲:“杜家姑娘尖酸刻薄,她嫁过来估计家里就鸡飞狗跳的,我也没啥好日子过,罢了,这事就这么算了罢,不谈也好。”
“可是...........”
沈璧还在着急韩家无后一事,老太太却不着急了。
韩云中这个人,并不是铜墙铁壁,百毒不侵,无欲无求,至少他对沈璧是格外温柔,那便是他的软肋。
洗澡水烧好,韩掌柜帮她倒入浴桶,柴房往后就是她住的地方,洗浴也方便许多。
洗完澡她出来收拾了墙角晾着的青菜,韩云中锁了前厅的门,走过来说:“玉娘子,晚上你还是回去睡罢,我睡柴房就好。”
她回过头说:“不了,掌柜的不喜欢杜家姑娘,以后总有喜欢的人,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姑娘家会嫌弃你的,老太太可伤心着呢。”
他踟蹰半天,问她:“你住柴房怎么就不嫌弃了..........”
她道:“我这个人有个安身之所就好,我过的日子比很多人强,我挺满足的,有啥好嫌弃的。”
他说:“我再修两间屋子在后头,以后给你一个人住。”
“哎?”
她可记得,这厮明明对人家杜若春说,不会再修房子了。
“咋变卦了?你不是不建房子了么?”
她问。
他也不晓得怎么突然想建房子了,早上杜若春问的时候,他不想建,现在看沈璧住柴房,他就想建一所温暖的房子给她,下雨刮风不受凉,晚上没有耗子进出,让她睡个安稳觉。
“嗯,明儿我找人来帮忙,今晚你先凑合着睡。”
他转身进屋里,关上了门。
沈璧想了好久,青菜都收拾干净,一半留着吃,一半腌渍起来,她也没想清楚掌柜的变卦的缘由。
柴房处处漏风,夜里耗子成群活动,吱吱喳喳吵个不停,她是整夜都睡不好,早早起来砍柴挑水,又去菜园子施肥,韩云中吃过早饭后出门去寻来几个衙门的捕快,衙门最近无案子,他们便偷懒,上韩家帮忙。
韩家后头还有块荒地,建两间房子绰绰有余,几兄弟弄来两辆推车,将荒地上的草和石头清理干净,轮番上阵挖地基,垫上河里的巨石打底,墙身也用石头垒起来,糊上黄泥,冬暖夏凉,还不易倒塌。
沈璧揣着银子上集市买些酒肉回来犒劳这些捕快兄弟,正拎着五斤肉往回走,见街边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乞丐朝人家行乞,她脸色大变,眼神锐利,快步上前,丢了两个铜板进那人碗中。
有人施舍自己,女乞丐抬首见她,阴恻恻地笑:“玉娘子,好巧!”
沈璧也朝她微笑:“怎么,成了臭要饭的了?”
女乞丐说:“可不呗,拖了你们的福气,害我被李原那个死鬼赶出门来,娘家也回不去,只能在这要饭呗。”
沈璧蹲下身,嗅得阮氏身上的臭味,拧住鼻孔:“我说夫人,你是不是还欠我什么东西来着?”
阮氏看着面前这只摊开的小嫩手,“呸”一口上去,说:“欠你啥,我咋不记得了,一个臭要饭的能欠你东西么?”
沈璧拿帕子擦擦手上的口水,抬手给阮氏一个响亮的巴掌,笑道:“把我的玉簪子还我。”
阮氏被打之后,怒不可遏,发疯一样扑到她身上去,这小妮子身手了得,一跃而起,避开冲过来的疯狗,阮氏却无法直立,下半身已然瘫痪,匍匐朝前,还想追着她打。
沈璧讥讽她:“都被打残了还不晓得消停,不长记性呐,你把我的簪子还我,还可以免一顿打,不还,我当街再给你一顿臭打。”
阮氏双目泛出凶光,恶狠狠道:“呸,臭婊子,那簪子早就不在我身上了,被赶出李家时,就被玲翠儿夺了去,你娘死了之后,她做了大房,不晓得小湾有没有被她折磨死呢?哈哈哈哈!”
沈璧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道:“让你死了也比这样苟活着强,你说是不是?!”
她一步步逼近,阮氏顿时惊慌着往后退,沈璧走到她面前,朝她屁股上和胳膊上下了几棍子,这几棍子打得她和蚯蚓一样满地乱窜,逃得远远的。
沈璧丢开手里的棍子,提起自己的菜篮子回家去。
到家后,她还和老太太讲遇到阮氏的事情,她讲:“阮氏夺了我爹留给我的玉簪子,还说被玲翠儿拿去了,打死不还我。那可是我爹留给我唯一一样物事,想起当初她对我做的种种事情,从小不给我吃喝,日日让我下冷水干重活,连我娘的药都要克扣,巴不得她病死得了,想起这些事情我就生气,想一棍子打死她,不过临到头,也只敲了她几棍子而已,打的都不是痛处。”
老太太说:“你还敢打人了?不错,有长进了。”
她笑道:“是啊,多亏掌柜教我功夫,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老太太道:“那种女人该打,打死她都没问题,反正一个臭要饭的,死了也没人管。”
沈璧心想,若东西真在玲翠儿手上,得早点要回来,万一被她拿去当了,或者丢了,可就不得了了。
不过找玲翠儿之前,她得先去找阮氏,确认东西真的不在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