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南盯着林平之,看他表情变幻多次后纠结着换下死人的衣裳,看着他在龙眼树下徘徊却还是没有去摘,看着他被乡村妇女奚落,看着他左脚踩在牛粪里,看着他吃着以前不屑一顾的食物。
张浩南就这么默默观察,只感觉林平之性情并无暴戾,其它的还得过后问他一问。
张浩南直到跟了大半个月,到了福威镖局湖南分局,看着林平之面对睡觉的敌人提剑却犹豫着没有刺下而离开之后,才现身。
张浩南拦住林平之,说到:“林平之,我有几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令人满意,不光你父母没事,你自己也能得一场造化。”
林平之警惕地看着张浩南,问道:“你是谁?”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能救你全家的人就好。”张浩南笑着说,“回答我的问题,面对欲灭你满门,伤你父母,夺你家产,毁你家声的青城派弟子,他们正在睡觉,无法反抗,你为什么没有杀了他们?”
林平之回答道:“我如果偷偷摸摸的杀了他们,岂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他日我练成了家传武功,再来诛灭青城群贼,方是大丈夫所为。”
“虽然我觉得你有些迂腐,但江湖有你这般人还算好。”张浩南评了一句后接着问,“以你福威镖局少东家的身份,穿了死人衣,饿着肚子,遭受了千般辛苦,身上又有点武艺,面对一乡野村妇的嘲讽,还摔到了牛粪上,且被人啐了一脸,为什么控制着没有动手呢?”
林平之答道:“要救爹爹妈妈,报此大仇,重振福威镖局,今后我须得百忍千忍,再艰难耻辱的事,也当咬紧牙关,狠狠忍住。给那乡下女人羞辱一番,又算得甚么?”
张浩南心中有些满意,能忍辱,有这种意识和心气,若有机会,必成大器。
张浩南心中这般想着,却不放过他:“我瞧你心气和骨气也都有一些,怎的还是吃了那农妇给的玉米,不知道有一句古话叫做‘不食嗟来之食’么,况且即便你饥饿难耐,路边也有龙眼树,野地也有兔子可供充饥呀。”
林平之开口道:“那些龙眼还有别的果树都是有主之物,不告而取,便是作贼。我林家三代干的是保护身家财产的行当,一直和绿林盗贼作对,我怎么能作盗贼勾当?倘若给人见到,当着我爹爹之面骂我一声小贼,教我爹爹如何做人?福威镖局的招牌从此再也立不起来了。
况且我幼禀庭训,知道大盗都由小贼变来,而小贼最初窃物,往往也不过一瓜一果之微,小时偷针,长大偷金,由小而多,终于积重难返,泥足深陷而不能自拔。
而野地里的东西,不怕你笑话,我完全不会,耗费时间不说,误食毒物而死也不说,单单我爹娘全都被抓,生死未卜,值此危难之际,却也顾不得自身面皮和尊严,天大地大,父母最大,要是我光顾着自己的脸面而置父母安危于不顾,那就是不孝之人,我怎能如此厚颜无耻呢。”
张浩南听得此话,深觉有理,心想:“大丈夫行事以大孝大义为先,可讨食,因其不过损一人之颜面,不可偷盗抢夺,那是损父母祖宗的颜面。
林平之为人孝义,能忍耻受辱,心气颇高,确实足以做自己的师弟,即使无法承当大任,做个锄强扶弱的一代大侠也是够的,自己就不行了,在此界停留不了多久不说,以自己的性情,如果自己帮助了那些无知的人却被他们侮辱,怕是能忍住不把他们砍了就最好不过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