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小贩们都要收摊了陆昊才逛尽兴。
“这里比京城差多了。”陆昊摇了摇头，神色中尽是遗憾，他想起一件事又问了一句，“今天我看慈县的平民都在耕种，那蚕丝是如何来的？”
憨子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傻，为难道：“这，奴才也不知道啊，公子可以问问大老爷，说不定知道呢。”
陆昊顺势停了下来，指着一片农田道：“瞧，那边的老妪多辛苦，如今快要进入寒冬腊月，而她却仅仅穿着一层单衣。”
憨子一笑：“公子，这都是贱民而已，能得你的怜悯已是他们的荣幸，现在风大了，该回去了。”
陆昊看进憨子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高高在上的蔑视。
他不禁笑了：“你说得对，身份低贱之人本公子不需要怜悯。”
憨子跟着笑，他明白这位公子在老爷心中的分量，定是权贵之人，若是能得了这位公子的青睐，离开这个苦寒之地也不是痴心妄想。
陆昊余光瞥到李宣已经站在了队伍后面，便道：“回府。”
憨子呵呵一笑。
杨府。
杨应坐在中堂上，喝着热腾腾的茶，问道：“这位公子出去后做了什么，一举一动皆要说清楚。”
“韩公子让人驱赶百姓，而后去了药铺一趟……”说话的人长得其貌不扬，丢在人群中不会引起注意，其实他确实护卫队中白天和陆昊一起出去的其中一人。
杨应起了兴趣：“药铺？可有说什么。”
那人摇头：“并无，而且那间药铺也是老爷的人，并无任何隐患。”
杨应道：“纨绔子弟果然是纨绔子弟……”
当街驱赶百姓也只有这样的人做出来了。
“命人把蚕丝准备好，后日老夫便带着韩公子去开开眼界。”不是杨应自夸，他们慈县的蚕丝乃是天下一绝，虽然数量不多，胜在质量顶呱呱。
那人称是后面无表情地下去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二壮家的又来闹了。”家丁气喘吁吁地跑来。
杨应冷笑，他正心情不好呢，又有人撞到枪口上来了：“真是一群刁民！”
他一甩袖子，便朝着外面走去。
陆昊逛了一天的街，腿都酸了。
“怎么样，你们俩刚才去哪儿了？”陆昊自顾自倒了一杯水，有些凉，也喝了下去
面瘫脸不说话，李宣则是如同冰棱子一般看着陆昊。
陆昊咳嗽两声说道：“慈县民不聊生，看护卫队那个样子就知道驱赶百姓是常态，而且我看田间的劳动力太少，甚至还有老妪。”
要知道就算在京城，驱赶百姓也会让民怨沸腾，在慈县确实百姓们自动离开了。
李宣道：“慈县的蚕丝乃是天下一绝，作为县令为了把蚕丝的数量增大，自然会命人多多养蚕，至于田间的劳动力减少，就不在县令的考虑范围内了。”
为了做出政绩把地下的老百姓不当人看大有人在。
李宣道：“杨应的劣迹不止这些。”
说着，他心头沉重。
“田间荒芜。”陆昊看到一人高的野草，不禁问道，“慈县好歹每年也要想朝廷缴三五成的粮食，这样下去百姓们还能吃到饭吗？”
虽说封建时期饿死人是常态，但是像慈县县令的做法未免太过了！
“即便如此，慈县每年报上的数目都是增长，粮食一年比一年多。”李宣说道。
他身为太子，自然接触过这些。
陛下曾经还夸赞过慈县的父母官，说是不仅养出了天下一绝的蚕丝，百姓们的生活还富足。
“……”
陆昊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不能在人家儿子面前吐槽他爹有眼无珠吧。
“不过我倒是疑惑他想要利诱我爹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转移话题，而且这个话题也是陆昊想要知道的。
李宣道：“陆大人乃是州北之地的巡抚，若是他上报，县令重则难逃一死，轻则沦为庶民。”
“可若是得到了巡抚的赏识，升官就容易了。”
陆昊这才了然，瘟疫蔓延整个州北之地，若是等到爆发之日，朝廷派人下来，到时慈县县令乃至周边几个县都是逃不掉的罪责，可若是趁现在，瘟疫只是在朝堂之上起了个苗头，巡抚在美言几句，甭说没事了，升官发财都有可能。
陆昊这才了然，呆滞了一会儿道：“我爹是个老古板……对了，那蒋文呢！”
他突然想起这么一号人，蒋文可是和他爹一块儿来的，作为副手，怎么把上级领导放在这边自己却走了。
李宣道：“蒋大人也许和陆大人有什么事情商议好。”
好歹也是做官做了几十年的人了，两人也不会因为私怨而导致正事不和。
几人说的尽兴，突然，门被敲响了。
“韩公子，老爷请你一块儿用膳呢。”憨子过来说道。
陆昊道：“难为杨兄这么为小弟着想，本公子去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憨子道：“老爷说了都是家常菜，公子不用这么见外。”
陆昊手一顿，当即笑的灿烂：“那走吧。”
他丢下李宣二人跟着憨子走去，说道：“你们杨府上东西还少了一些，你瞧本公子来的这些日子，皮肤都糙了许多，这些都是本公子随口吐槽，你可不要和杨兄说啊……”
声音渐渐远去，留在厢房内的两人有些震惊。
面瘫脸道：“陆公子装的还挺像。”
李宣笑了笑：“他之前就是个这样的人。”
两人说罢，关好房门，避开了府中的下人，开始找齐杨应的罪证。
陆昊隐隐约约地听到似乎有人哭喊。
憨子道：“老爷还在沐浴更衣，公子现在这边等等。”
说着，将陆昊引到了一处视野开阔，周围花团紧簇的亭子内。
“这是发生什么了？”
那声音隐约透着凄惨。
陆昊觉得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憨子见瞒不住了，苦着脸道：“那是一群不知好歹的刁民，老爷见他们家死了男人，便安排了清闲的活给他们，结果现在还觉得不满意，非要老爷拿出真金白银来。”
陆昊直觉不可能之这样，这个老贼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当即站起来道：“本公子最爱看热闹了，走，去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