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六年夏初。
圆明园桃花坞。
“晴川,近些日子来你为了铭儿他们的事情劳心费神的,这小脸儿都瘦了,不如今天朕陪你出宫走走散散心如何?”“好啊!很久没出宫了呢!再说最近你烦心的事情这么多出宫走走也是好的,但是我担心的是出宫一次劳民伤财,恐又落了有心人的口实,还是算了吧!”想到那些文人勾结胤禩的余党处处找胤禛的麻烦,晴川就忧心不已,自己更不想给胤禛找麻烦。“无妨,这次就咱们两个人。咱们穿着百姓的衣服出去,就不会引人注意了,可好?”“恩!这样好!我去准备!”晴川一听不必浩浩荡荡的带着众多随从上街,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那么大的目标,也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心里自然欢喜的想飞出笼子外面的鸟儿,浑然不知危险正在慢慢的接近。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胤禛亲自驾驭的马车出宫了,马车一径来到京城的郊外,“晴川,你闻,这里的空气都比宫里新鲜些。”胤禛贪婪的嗅着郊外清洁的空气,朝着车内大声的喊道。“啊!”马儿不知为何突然发狂,拼命的向前奔跑,随即和后面的车厢脱离,胤禛被飞速前进的马车甩的飞了出去,车内晴川慌乱不已,惊得大声呼喊。“晴川……”被摔在的地上的胤禛,身上多处受伤,可是见到爱人身处险境还是不顾受伤的身体死命的追赶飞奔的马车,想要救出至爱的晴川。“狗皇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几个蒙面人突然挡住了胤禛的去路,“你们是谁?”胤禛鹰目突然眯起,散发出使人震慑的凌厉目光。“我们是要你命的人,看剑……”蒙面人不多言语,就朝着胤禛大打出手,这几个人功夫稀松的很,怎么会是胤禛的对手,胤禛没有做太多的纠缠,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悉数潦倒,见他们都倒在地上胤禛也没做过多纠缠,心想还是先救晴川要紧。于是飞奔着追赶刚刚时空脱钩的马车。当他追到一个山崖边得时候,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辆颠簸的不成样子的马车,叫他意想不到的是,当他掀开幕帘晴川早已不见了踪影。
“晴川,你在哪里?”胤禛跪在山崖的边缘撕心裂肺的呼喊。他不相信晴川离开他视线才不过这么一会儿就和他天人永隔了,但是眼前的一切叫他不由得不相信晴川已经死了。因为马车旁边一共就这么点地方,脚下就是万仞悬崖。胤禛绝望的趴在地上,把头伸到悬崖的外面,在视线内努力的寻找着晴川的踪影,眼前的景象叫他的心瞬间碎裂,这个悬崖少说也有几百丈高,晴川若是真的跌落下去一定是粉身碎骨,绝无生还的可能。“晴川……不会的,你说过不会离开朕的,朕不会叫你一个人躺在冰冷的谷底的,你等着,朕这就派人来,派人来把这座山挖平了也要找到你。”失去晴川对于胤禛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击碎了他所有的未来,所有的梦,击碎了他的整个世界。胤禛情绪激动到几近疯狂。胤禛用衣袖胡乱的抹着奔流不止的泪水,痛着心扉的转身离开悬崖,朝着回宫的方向拼命的跑去,当真要发动所有人来平山寻找晴川的尸首。
江南江宁。
“绵儿,你醒了?你醒了是吗?”男子关切的床榻上被唤作绵儿的女子。“哦!头好痛,浑身都痛!这里是哪里?”绵儿坐起身揉着太阳穴,打量着眼前三十岁上下面容俊逸非常的男子,气若游丝的开口问道。“你忘了,你前日练功经脉逆行冲了门伤及元气,躺了数月才醒。你都忘记了不成?”女子还是疑惑不解,一脸茫然的问道:“你是何人?我有是谁?练功?我懂武功吗?这里是哪里?”一俩连串的问话叫男子原本洋溢着喜悦的脸瞬间变得阴霾。他焦急的问道:“不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樊成,蒋樊成,你记起来没有?你再好好想想。”女子凝神思考,在记忆中努力的搜索着关于自己过往的记忆,不多时,便双手抱头表情痛苦的哭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的头好痛,好痛。通的快要裂开了。”“好了,好了不想了绵儿,我们不想了。我们不想了好不好!”男子心痛的把女子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青丝,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蒋樊成见青梅竹马的恋人受此重伤不说还记忆全无,心痛之余不免责怪自己,没有尽好劝导之责。他知道自从那夜绵儿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历经千辛万苦,受尽百般刁难,才终于感动了名震四方的江湖大侠甘凤池收她为徒,传授她绝世武功。然生在诗书之家的绵儿学起武功自然有些力不从心,这也是人之常情。谁知绵儿报仇心切,急于求成,每日都超负荷的练功,几乎到了不眠不休的程度,终于还是伤了自己,事倍功半。这一伤几个月恐怕都难以调息好而无法继续练功。“成儿,绵儿醒了没有?”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江南大侠甘凤池,人称凤老爹的。“师父,绵儿醒倒是醒了,只是她竟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更不认得徒儿了。”蒋樊成焦急的像老者汇报着绵儿的病情。凤老爹闻言赶紧来到了绵儿的床榻前,“绵儿,你可认得师父?”绵儿泪眼婆娑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认得。“手伸出来,为师的给你瞧瞧。”“诶……绵儿这孩子恐是头部受到重创,以致记忆全部啊。”凤老爹摇了摇头对蒋樊成道。蒋樊成焦急的追问道:“那能否恢复,何时恢复呢?”凤老爹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要时常提及关于从前的过往,希望能对她恢复记忆有所帮助。至于何时能够叫她回忆起从前的事情既要看她的造化了。”
蒋樊成送凤老爹离开后,回到绵儿身边发现刚刚苏醒不久的绵儿因为体力不支已经再度昏睡过去。蒋樊成沿着床沿缓缓坐下,握起绵儿的手,他此刻心中充满了矛盾,刚刚得知绵儿失去记忆之时,有那么一秒钟他竟然希望绵儿永远都不要想起从前的事情,因为那里有太多不堪回首的记忆,就像是烙在人心上的烙印,即便伤口结痂也会落下丑陋的疤痕,一辈子都抹不去的疤痕。他应该告诉她从前的一切吗?如果他选择了沉默,有一天当绵儿意外的想起过去的种种,她是否会因为今日他的沉默而怨恨自己、离开自己?纠结的情绪将蒋樊成心反复的揉搓,反复的煎熬,他多想回到惨剧发生之前的时光,那段没有屠戮、没有血腥只有笑声和欢歌的日子,那时的绵儿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可是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不可不免的发生了,一夜之间绵儿放下了手中的绣花针,持起了这锋利的刀刃,被仇恨蒙蔽的所有的视线,活下去的唯一意义就是报仇、报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