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
站在人迹罕至的院落门前,绵儿惊讶道:“如果不是有人沿路,我还真的不知道宫里竟然还有这样一处僻静的院子。”大小就进宫伺候各宫妃嫔的宫人们,看惯了宫里的女人们一时荣宠至极,一时跌落枝头,这样的起起落落乍一看叫人辛酸不已,可是长年累月年年如是,新人欢颜旧人哭,冷漠是他们唯一给予的回应。可是今天吕心绵的淡然却叫他们感到意外,按说专宠了许久的她,被皇上安置在这样简陋破旧的园子,明摆是打入冷宫了,可是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和绝望,那种处变不惊的态度和不计得失的神情叫深居宫廷的宫人们都感到十分不解。因为他们知道,无论你是皇后贵妃也好,答应常在也罢,一旦跌了下来,往日的荣宠都会化作浮云一般,因为三年一次的选秀,后宫从来不缺绝色美人,红颜未老恩先断的悲剧历朝历代比比皆是,长门怨的悲歌唱了几千年,还是余音悠长。
绵儿没有注意到众人惊奇的目光,自顾自的伸手去推开了那扇因为多年无人居住而早已尘封的门,“嘎吱”院子的大门应声打开,原来破陋的门内别有洞天。众人惊奇的发现常年无人居住的院子竟然不像他们所料那样破旧凌乱,相反的,各种藤萝花木几乎栽满了园子的各个角落,只是因为无人修剪而恣意生长罢了,只要稍加修剪,想必一定会满园绿意盎然。绵儿也同样惊奇于眼前的景象,心想:这里的植物一定是有人精心种植的。可是究竟是谁会在这样的深宫中过着这样与世无争恬静无忧的日子呢?能在这样喧嚣纷争中享受宁静的人,一定是个奇人。绵儿的思绪被宫女的话语打断。
“姑姑,咱们进去吧!”绵儿这才被拉回到现实,朝着宫女微微的点了点头,继续自己前行的脚步。随着绵儿过来的只剩下春兰和冬雪两名宫女和两个粗使的小太监,相较往日在圆明园的前呼后拥,显得十分萧条冷清。碧草依依的石子小路把绵儿引向了一个小小巧巧的后院,几间小屋映入绵儿的眼帘。经年无人修缮,朱红的墙壁有很多地方的油漆已经脱落,斑斑驳驳。绵儿走到正房前,伸出手推开了房门,尘封的房门发出“吱嘎”声,几条蛛丝掉落在绵儿乌黑的发丝上,宫女赶紧上前试图为绵儿清理干净,“姑姑,我来帮你弄干净。”“无妨的。不然等下打扫也会弄脏这身衣裳的。宫女太监们相互对视,他们从来没见那个主子这样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即便是打入冷宫的妃嫔也都没有停止过作重拾恩宠的梦。
绵儿不顾宫女们的劝阻,挽袖和宫女们一起打扫起来,傍晚时分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院子终于回复了本来的面貌,几间小巧的房间,一片平整的草地,墙角几竿斑竹显得这个简陋的院子别有一番情趣。绵儿抬眼环顾着院子,心想:经过这一番打扫,这里还真的成了这深宫里难得的世外桃源,只是没有桃花,如果有几棵桃树一定更加应景了。想到这里绵儿竟然出乎众人意料的露出了浅笑,在这样被胤禛抛弃的晚风中。
“疑?这是什么?”春兰指着墙角不知名的物件儿问冬雪,冬雪显然也不知这是何物。两人相视互相耸耸肩,绵儿不知发生何事,走过来一看竟然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这有什么稀罕,这不就是一双旱冰鞋吗?”话一出口,感到惊奇不只是旁人,就连她自己都也不知道自己对这头一次见的物件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熟悉感,一提到它,竟然还能头口说出它的名字“旱冰鞋。”“姑姑,何为旱冰鞋啊?春兰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此物。”“是啊姑姑,冬雪也没见过,这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两个宫女都表示没有见过绵儿口中的这个叫旱冰鞋的东西。
“我也没见过。可是为何……”绵儿也不解的挠了挠头。“不过我倒是觉得冷眼看上去,它们倒是向双鞋子,你说呢冬雪?你看像不像?”春兰蹲下身子仔细的观察着这稀罕物件。“我来看看。”绵儿坐在石凳上,尝试着穿上了旱冰鞋,“春兰,冬雪,快,快过来扶着我,我站不住了……”春兰和冬雪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绵儿,在绵儿终于挣扎着找到重心站稳后,再度尝试着独自站立,这一次“头一次”穿上旱冰鞋的吕心绵竟然能摆脱宫女的搀扶,翩然若飞在地面上滑行。
“你们都下去吧。都去准备准备,我今晚住在这里了。”胤禵的不怒而威的眼神叫人不敢质疑他的决定,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样的行为在这样一个女人聚集的深宫实在是越轨之举。“你,你怎么可以?”绵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众人只得讪讪的离开,只留下绵儿和胤禵两个人。“你当真不记得我了?”胤禵玩味的走近绵儿,绵儿赶紧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对,我不认识你。不认识。”绵儿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执意和胤禵划清界限。绵儿越是后退,胤禵的玩性就越重,他变本加厉的走的更近,绵儿惊得再度向后挪动脚步,完全没有注意到,卵石路的边缘有一个小池塘。“别再退了,小心……”“晴川,小心……”两个声音同时在晴川的耳边响起,绵儿一听,下意识的往后一仰,扑通一声跌入了池水中,惊呼救命。
“救命,救命……”落水的绵儿死命的挣扎着,不知道为何绵儿一身武功,但是就是不敢碰水,仿佛那里就是她生命的禁忌一般。这样一个浅浅的池塘就足以叫绵儿惊得花容无色,她死命的在水中挣扎。胤禵刚想下水救人,竟有人抢先一步纵身跃进池塘,奇怪的是,救人的人竟也是个女人。速度太快,胤禵并没有看清那女人的容貌,不多时只见有人拽着业已昏厥的绵儿划水有了过来。她们渐游渐近,夕阳中女人的脸渐渐清晰,胤禵终于能看清她的脸。
是她!倾国倾城的容颜顿时夺去了胤禵的呼吸。原来刚刚跳下水就绵儿上来的人竟正是胤禵朝思暮想的素言。“是你!你怎么会来?”胤禵激动不已,全无顾忌的冲上前,抓住素言的手,那双他梦里梦到过无数次的柔胰。“十四爷,自重。”素言忙不迭的抽回手,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胤禵露出复杂的表情,眼神中有着太多有口难言的苦衷。两个人心中又惊又喜,虽然无法用过多的语言进行交流,但是眼神的交汇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咳……咳……咳……”绵儿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个人眼神的互动,此刻两个人才发现,刚刚捡回一条小命的绵儿此刻还躺在地上。素言赶紧上前蹲身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了?没事吧?”绵儿摇了摇头,愤恨的望向始作俑者的胤禵。“是他害我落水的。这个可恶的登徒子。”说着还不忘狠狠的瞪了胤禵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