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季梓言似乎真的撑不住了,体力不支地倒下了,萧瑾枫面容终于有了变化,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趴在地上的季梓言,眼底似乎有看不见的东西泛了上来。
许是为了转移萧瑾枫的注意力,也可能是真的受不了被人抱着,卫熙辞挣扎道:“放我下来吧,我的伤没什么事了。”
萧瑾枫这次没有勉强他,只是应了一声,压低一只手,将人放下来。
卫熙辞觉得她情绪不太对,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萧瑾枫苦笑着摇了摇头,玩笑似地说了一句:“只是希望那时的自己可以走快一点,这样我们就能早点出去了。”
卫熙辞不擅长安慰别人,但也听得出萧瑾枫在勉强撑着自己,她在努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这个人平时总是能将自己的情绪藏的很好,就连自己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但是今天她似乎快要到极限了,从季家的墓道到这里,每一次她都在自己揭自己的伤疤,但是表情却没有什么不对,以至于卫熙辞认为她是真的放下了,但其实她是在克制自己。
萧瑾枫的心情已经和此时季梓言的心情融合在了一起,她原本只是寻找记忆当成自己的任务,一个只需要去完成而不需要掺杂自身情绪的任务,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很难对自己曾经的回忆真正做到漠不关心,萧瑾枫看着面前苦苦挣扎的季梓言,5岁的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被生身父母抛掷迷雾森林,独自承受着绝望,为了活下去一次又一次落至危险的境遇,萧瑾枫身侧的拳头无意识的捏了捏,突然感觉身旁有一只手靠近自己,接着就隔着布料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她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入眼便是那熟悉的白色衣袍,不是卫熙辞还有谁?
“长老,还担心我迷路啊?”萧瑾枫笑着问道。
卫熙辞没看她,“恩”了一声,声音有些低:“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松开。”
萧瑾枫抬起另一只手将他的手从腕上轻轻拉下来,卫熙辞指尖瑟缩了一下,以为她讨厌这样,准备将手收回去,却被人拦住,接着指缝间有东西穿过,卫熙辞瞄了一眼,两人的手五指交叉,紧紧地扣在一起。
萧瑾枫故意挨近他,轻声道:“我更喜欢这样,长老不介意吧?”
卫熙辞耳尖泛红,快速抛出一句话:“随你。”
两人说话的功夫,季梓言已经慢慢爬向出口,萧瑾枫心底的阴霾被卫熙辞驱散得差不多了,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外面的阳光已经穿过出口照了进来,洒在季梓言身上,对季梓言来说,上次看到这样的阳光还是两年前,她心中的希望瞬间燃烧起来,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泥巴,双腿还是站不起来,只能凭借所剩不多的力气继续向前爬。
终于摆脱了那些遮目的迷雾,季梓言看到了雪白的世界,周围群山环绕,白雪皑皑,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森林,里面仍旧被迷雾遮着,什么都看不见,突然周围传来几声狼叫,再次唤起了她内心的恐惧,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就这样吧,她看着远处正向自己靠近的一匹雪狼,缓缓闭上了眼睛。
萧瑾枫和卫熙辞追随着季梓言的脚步走出了迷雾森林,幻境已经消失了,晕倒的季梓言和周围的雪山,以及那匹雪狼都化作烟雾消失在视野中。
面前的情景已经回归真实,真实的雪狼谷,真实的寒风,真实的狼嚎……
一只全身雪白的狼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从那匹狼的眼神中,萧瑾枫看到了自己的回忆,有关雪狼谷的全部回忆,长达10年的岁月生活一股脑的涌进萧瑾枫的脑海中。
卫熙辞听到萧瑾枫唤了声:“藏雪……”
那匹雪狼立刻站起身,摇了摇尾巴,仰天长啸,快速奔向萧瑾枫,似乎就是在等待萧瑾枫的这一句呼唤。
萧瑾枫整个人被扑到在地,倒地之前松开了卫熙辞的手,免得来个连锁反应。
藏雪体型很大,重量和一个成年男性差不多,此时却跟个孩子似的,一边呜咽着,一边用自己的爪子扒拉着萧瑾枫的肩膀。
萧瑾枫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安慰道“等很久了吧,对不起。”
藏雪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萧瑾枫顺着它背后的毛,抬头向卫熙辞介绍道:“它叫藏雪,是我的救命恩……狼,也是雪狼谷的狼王。”
卫熙辞挑挑眉看了眼窝在萧瑾枫怀里的藏雪,他可一点没看出这货像狼王。
当年季梓言晕倒在雪狼谷中,是藏雪救了她,虽然是肉食动物,但是雪狼谷的狼都有灵性,季梓言作为一个外来物种,雪狼不会轻易碰她。藏雪将她拽回洞里,给了她一个简陋而温馨的避风港,所以藏雪是季梓言这辈子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在雪狼谷的日子也是季梓言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但是藏雪不认识季梓言,它只认识孤月,季梓言在出迷雾森林的时候,迎来了第一次死亡,醒来之后不记得自己是谁,和人有关的经历和回忆都消失了,她为自己取名为孤月,所以藏雪的朋友叫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