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恨她吗?”
房间里空荡荡的,唯有这句话在空中飘荡,久久地回响着。
那一瞬间,程易整个身子僵硬了。
他懒懒地靠着椅背。
“我恨。”
他眯着眼,暗黑的眸子被泪花染得明亮。
“可是...我更爱她。”
低沉的声音带着丝颤抖。
peuplier烦躁地咽了口唾沫,扯了下嘴角,“你这是贱!”
“哈?”程易挑眉,他走到peuplier身前,身子前倾,两个人之间仅是咫尺距离。
“你不爱她?”
声音像是地狱里恶魔发出的,低沉的声线缠绕住黑暗,爬上他的脊背,毫不留情地吸干他最后一滴血。
peuplier猛地将程易推开,眼睛虚晃着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他拼命喘着气。
额间的汗水豆大般顺着下颚滴落在衣襟边缘。
“可是,你不配,你瞧瞧,你就是个残疾人,你...哈哈,你不配,也不该去接近她,你不该,你不配,你不该,你不配......”
这些话像是一把把刀狠狠地剜进他的心脏,拔出再戳进,最后不为余力地捣弄着,血肉模糊。
满世界的血腥味。
“你别说了!”
“我偏要说,你不该去接近她!你不该!你就是...”
“啊!!”peuplier发出一声悲戚的低吼,他撑着桌子,双臂颤抖着支撑着。
他站了起来。
一秒,
两秒,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摔在了地板上。
“哈哈哈...”
peuplier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又哭了。
身子控制不住地抖着。
“小伊......”
罗伊突然惊醒,她坐起身子,太阳穴处突突地跳着。
“酒劲可真大。”她喃喃自语,然后起身去喝了一杯水。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心口闷得慌。
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罗伊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电脑继续画着那未完成的画。
凌晨五点。
她合上了电脑。
幽闭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早上九点。
她拨出了一串电话号码。
没有打通。
幽闭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响亮的手机铃声。
中午十二点。
她来到别墅。
门紧闭着。
幽闭的房间里,男人的眼睛微微睁开,他撑着胳膊向前爬着。
下午五点。
她又打了电话,
还是无人接听。
幽闭的房间里,地板上,
一片血迹。
晚上八点。
她收到了一个消息。
peuplier死了。
死因是心脏衰竭。
罗伊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床前,手机从手中滑落。
这一切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明明前一天还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就这样突然没了。
这一切似乎都像是一场梦。
或许,
梦醒了,就好了?
三十年后。
病房前。
“罗熙女士,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在哪里?”
“他已经去世了。”
“怎么会?”
“妈妈找了他那么久,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死前能见到他。”
“程易先生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秋天的阳光很温暖,可是她却感到寒冷无比。
罗伊静静地看着身前的墓碑,伸出一只苍老不堪的手,手指在墓碑上划过,最后停留在照片上。
“peuplier...”
她抽泣着,终于相信了她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的事实。
如果有来世,
换我来救你吧!
peuplier...
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