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当月牙升起的时候,火车慢了下来,前方的车站不断地靠近。
火车还没有完全的停稳,杨传果就已经拎着行李等在了门口,列车员刚刚打开车门,他便迫不及待的迈上了站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由于只是位于县城里的小站,所以上下车的旅客并不多,站台上也便显得有些空荡。
杨传果大步走在冲着出站口走去,这个时候才感觉出来外面的空气有些凉爽,并不像车厢里那般闷热,于是顺手扣上了扣子。
如同大多数车站一样,出站口挤满了招揽客人的出租车司机,不同的是普通话变成了熟悉的乡音。
杨传果没心思搭理这些人,一边摆手一边迅速传过,目光左右扫视,寻找着孙正义的身影。他一定像往常一样,早早地便赶到车站的等着自己出站。
“果子哥。”正当杨传果准备掏出手机给孙正义打电话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憨厚的声音,同时一张打手重重的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阿义”杨传果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就像是结了冰的湖面,在春天冰雪消融,荡漾起波纹。看着几年没见的兄弟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切都觉得那么亲切,不由自主的抬起腿,一脚踢在孙正义的屁股上。
杨传果踢完之后觉得有些不合适,毕竟年龄都不小了,而且又是公共场合。但是孙正义似乎并不在乎,咧着嘴对着杨传果笑了笑。只是笑容很快便消失了。
“对不起果子哥,我没帮你看好那棵树。”孙正义深深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杨传果。
“这不怪你。”
“走吧,有啥事儿,咱们回家再说,我给小宝带了礼物”杨传果安慰着孙正义说道。
孙正义结婚早,杨传果当年还没大学毕业的时候孙正义就已经有儿子了,杨传果见过小宝,长得挺像孙正义,但比他要好看。按岁数来说现在应该已经在上小学了。
“你还给他花那钱干嘛啊”听到杨传果说给自己儿子带了礼物,孙正义急忙的说道。
“你看,我给自己大侄子买点礼物,还得经过你同意啊?”杨传果笑了笑说道
“走,上车,回家!”孙正义说完就带着杨传果朝停在路边的拖拉机走去。
杨传果站在拖拉机旁边,看着孙正义将自己的行李放到干净的车斗里,迟迟没有上车。
“那个···今天砖窑上没活儿,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打扫了一下。”孙正义挠了挠头憨憨的说道。
“我坐前面吧,正好你跟我说说大榕树失踪的事儿”杨传果说完就往车头走,孙正义愣了一下,急忙追来上来。
杨传果上大学第一次回家的时候,孙正义为了接自己特意没有去砖窑拉砖。那次之后他就跟孙正义说过,自己到站就傍晚了,拉完砖顺便加上自己就行。可孙正义说大学生就得有大学生的待遇。
杨传果坚持要是再像这样专门等着接自己,他回家就不会提前告诉孙正义。孙正义拗不过,后来确实没有特意的等着接自己,每次接自己时候,车斗里还留着厚厚的碎砖末。可谁知道这次他居然又像自己第一次上大学回家那样,特意等着接自己回家。
月亮在星星的拥簇中挂在漆黑的夜空,两束车灯远远地照射着远处颠簸不平的乡间土路,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随着颠簸,而不断地起伏。
一路上时间不短,杨传果通过孙正义基本了解了大榕树失踪时的信息。
大榕树不知长了几百年,高大又茂盛。整个村子没有高过大榕树的房子,而大榕树的枝叶就像一顶帽子一样盖子村子上面。
孙正义家在村子北面,基本每天早上六七点出门路过村子中心杨传果家,傍晚四五点的时候就会拉完砖回家,所以每天出村回村的时候,都会看一眼大榕树。
但是那天孙正义往县城里送砖,路上车坏了,修车耽搁了时间,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左右了。因为着急回家,孙正义便抄了小路,没有从村子里面穿过去,所以那天傍晚也就没有见到那棵大榕树。
按理说,大榕树不像鸡鸭猪狗一张有腿,它就长在院子里,又跑不了,即使几天不见也不可能丢了。
但是当第二天孙正义一大早出门路过杨传果家的时候,却发现出事了。那棵不知道长了几百年,三个人才可以合抱的大榕树竟然不见。
孙正义急忙下车去院子查看,打开门之后,孙正义看着光秃秃的院子,别说大榕树不见了,院子里连枯枝烂叶都没有,要不是那个大大的土坑还留在那里,孙正义都要怀疑自己见鬼了。
孙正义心想这么大一棵树,就算是被人偷了,也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于是便找周围的邻居询问,结果都没听到晚上有什么动静。
这就奇怪了,前一天傍晚还在的大树,一夜之间竟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乡亲们都传大榕树成了神,是自己飞走的。
“按你说的,早上你出门的时候大榕树还在,白天的时候乡亲们也都见到了,结果一夜之间大榕树就消失了。乡亲们晚上也没听到任何的动静?”杨传果听了孙正义的叙述,然后疑惑地问道。
“要不明天咱们再找乡亲们详细的问问情况,那天我也着急,可能问的不够清楚。”孙正义点了点头说道。
杨传果听完孙正义描述大榕树消失的情况,拖拉机拐了一个弯也驶进了村里。
在车灯的照耀下,杨传果觉得这个养活自己的村子熟悉又陌生。经过自己家院子的时候,看着院子上空荡荡的,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在大榕树下玩耍的场景。
自己长时间没有回家,要想住人免不了收拾一番,所以在路上的时候,孙正义就已经和杨传果说好,今晚先到孙正义家睡一晚,明天再去收拾房子以及调查大榕树失踪的情况。
杨传果知道要想弄清楚大榕树失踪的原因,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只是他不清楚大榕树的消失会给自己和村子带来怎样的后果,就像千斤巨石压在自己胸口。
拖拉机进入村北孙正义家的小院熄了火,杨传果也收回了自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