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里重新出现了久违的光明,地狱一样的场景考验我的心智,但我终究还是挺了过来。
阴森的山丘就在我面前,寂静城市的中央,不知道掩藏着多少亡灵,恶魔在山巅的教堂向我呼唤,好奇心和欲望将我推向深渊。
我不由自主地迈开双腿,走在前往山顶教堂的小路,簇生的蕨类植物一直在昭示恐怖,因为它们灰白得令人发指,死神似乎长久地居住在这片不毛之地。
即使那里有植物,但我还是要这么称呼,不可避免的,因为那里实在是让人愤恨。
教堂隐匿在不断迸射出紫色电光的雾霭,红色的灯光其实更像是地底沸腾的血液,我从未见过这样炫丽中带有罪恶的色彩。
这可能就是1910年在法国出现的氖灯,但由于我身处在一个贫困落后的环境里,我无法真正确认。
我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恢宏教堂的木门前,那感觉就像是我并没有做过类似的动作,而是突然就到了那里。
上面镶嵌有几块金属制品,模样畸形得能够勾起人们呕吐的欲望,我的从小被灌输的礼仪思想实在不能让我描述那种肮脏的东西。
我只能尽力地从侧面进行讲述了,不然我不能保证我的精神会被怎样地污染:几个蟾蜍模样的雕塑被镶嵌在破旧腐朽的门板里,对于它们,我不想过多的描述,那也会污染我的心灵。
铰链似乎被人为或者其他的什么生物卸下去,可门板还是以一种奇异的倾斜角度坚持在它的岗位。
在这一扇门的侧面,高高的围墙也无法彻底遮掩的尖塔像魔物的手指伸向天空,整个教堂及其范围内的区域变成了监禁的囚牢。
整个教堂呈现一种类似哥特式的建筑风格,但又远不相同,更像是哥特式风格与它有某种非常遥远的血缘关系,而很显然,它的伟大程度远远超越了哥特式风格,这是无论谁都不可否认的。
阴森的凉风从门框的缝隙传来,夹杂的呼啸声是生物的喘息,我目前一直坚持这个观点,即使在当时我完全把这个潜意识提供的警告当成一种错觉,彻底地忽视。
因为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的欲望,我决定还是前往这个诡异的教堂里一探究竟——愚蠢得无法再愚蠢的行为。
我一度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它想要我走进那里,否则也不会让我来到那个地方。当时我简直是失去了所有理智,我明明知道进去会给我带来终生的厄运,可是我还是固执地那样做了。
木门板被我用手轻轻推开,积蓄了不知多少世纪的灰尘被扬起,我的肺部再一次受到侵袭,我感觉喉咙将要死亡。
里面是浓郁的黑暗,它终于适时地唤醒我对这座城市中央的邪恶教堂的深层次恐惧,我还是停下了步伐,甚至渐渐往后退。
可就在这时,教堂深处传来嘶哑的低语,那像是一个虔诚的神父在念颂教典里的内容,但又大不相同,甚至于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因为它听起来晦涩难懂,使用的语言似乎也不是这颗星球上的任何一种已知语言。
请原谅,我并不是语言学的权威教授,不能够清晰地辨别并且说出每一种语言,但我周游过世界各国。
如曾经有过辉煌文明的希腊、印度,现在是鼎盛时期的欧洲各国,神秘而古老的东方国度,南太平洋上的各个不为人知的小国我都前往过,我了解并聆听了许多,各种各样的语言,但没有一个是和它相似的。
不!等等,也许有一个!早已经失传的古盖尔语,我忘记了我曾经在哪个人的嘴里听到过这种语言,因为这当时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但现在回想,可能实在南太平洋的一个海岛上,经纬度我也已经遗忘,实在无法提供更多信息。
我觉得古盖尔语和那种语言也只有某种意义上的遥远的血缘关系,甚至古盖尔语就是脱胎于它。
在那位的念颂下,昏暗的通道里有了一抹微黄的亮光,像是傍晚落下的太阳的余晖,让人感觉到苍凉和安适。
我继续向前,原来只有三英尺逼仄的通道豁然开朗,其实那通道也算不上多么狭窄,只不过里面阴郁的气息很是让我不喜。
水渍攀附在砖石表面,潮湿过于浓重,简直像是甚至超过了南美洲巴西的热带雨林,这使得我加快了脚步。
在那个宽阔的大厅内,有几尊有翼魔鬼的雕像,它们的嘴里衔着一朵碧绿的火焰,看起来并没有起到照明的作用,而是为那里凭空增添了几分诡异和邪恶。
上帝如果看见了那个地方,一定会降下神罚摧毁那里的,渎神的塑像,怪异的文字,邪恶的图案,以及两个一模一样的对峙的神父。
一个在念诵神圣的祷文,一个则在高歌奇异的邪语,被光芒融化的黑暗里,那片纯洁的地域,可无尽的黑夜却又被另外一个神父唤醒。在消融和喷涌中,两个人的胸前都有斑驳的血迹。
洁白的衣袍被鲜血浸染,暗黑的服饰在鲜血中绽放诡异的光辉,两侧依旧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他们都注意到了我这个外来者,一起露出惊诧的表情,站在左边的披着黑衣的神父诡谲一笑,放弃了抵抗,而是转而高呼另外一种类似咒语的东西。
光明被彻底击败,右边的神父昏倒在地板上,只有邪恶的火焰还在恶魔的嘴里燃烧,漆黑中,脚步声向我逼近。
我晕倒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依然在那个大厅里,一切都没有变化,可憎的魔鬼依旧在吐露这地狱之火。
但,由不规则六角形石砖铺砌的地面上什么都没有,之前的一切仿佛只是我自己的幻想。
我忽然发现,在微弱的绿色光线照耀的一片小小的地面,也是我之前看见的昏倒的那位神父摔下去的地方。
一片惨白的色彩还是在那里——神父的衣物。我被这一幕吓得坐在了地上,我感觉有人在我的脖颈吹着凉风。
教堂的顶部不知道什么时候拥有了一扇天窗,彩绘玻璃也在那扇天窗投射的辉光变得明亮。
我说这座教堂呈现的是类似哥特式风格是能够概括它的主要特点的,因为在那几扇在光芒下变得影影绰绰的彩绘玻璃窗户,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上面是这座教堂供奉的神灵的光辉事迹,我无法过多地描述,因为我的脑海不允许我记录下那样的故事。
我只能模糊地叙述一下我灵魂深处的感受:古老,神秘,未知,引起恐惧,与最古老的印第安神话有着某些相似点,但也有不同的矛盾的地方。
如果非要说哪一部由人类书写的作品尽量隐晦地提到过那些玻璃上的内容,我认为一定是阿拉伯疯人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的《死灵之书》,也只有他敢于冒着超过死亡的危险记叙下一点微末。
这不是嘲笑,因为我连向别人提起的勇气都没有,上面的记载荒诞异常,基督教的圣经是绝不会允许这些违反神灵意志的应该被遗忘的文字重见天日。
于是乎,《死灵之书》被封禁了,仅存的译本寥寥无几。当然,这也是他们为人类做的贡献之一,如果让某一些具有冒险精神的人真的知那些禁忌,他们绝不会放弃探索的欲望。
那么,人类花费了几百万年才建立起的文明将会毁于一旦。
在这不知名的光照下,我的背后拖拽出两道长长的影子,本应该被驱散的黑暗竟然还有一角遗留,那是一片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