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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益州(二)

......

谢昉赶到的时候,刘铁匠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纵是如此,他愣是没使出昆仑的招式,围观诸人倒没发觉什么不对的,即使有路过的祆教人,也没发觉异常。

多亏谢昉提前掐了诀,将同行几人的气元都隐了去,他们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拨江湖人,瞧着都不是善类。

和刘铁匠发生争执的是几个外来的兵,看装束大概是郑王的人,这些日子郑王和祆教不断渗透西南,如今益州街头出现几个郑王的兵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见来人将刘铁匠扶了起来,兵头脸上有些挂不住,打量着那书生模样的人应该是头头,这才冲着他粗着嗓子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事?”

谢昉微微躬身,甚是敷衍地拱了拱手,道:“在下一草民而已。”

刘铁匠被鲁一护在了身后,兵头看着鲁一的这样一个大块头,咽了咽口水,到底也是有些发怵的,不过他也不想在其他人面前失了面子,强撑道:“你们的人打了我兄弟,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气,心道现在这世道,都是打人的在地上满脸挂彩,从一开始就无反击之力,被打的一点伤都没受,还叫嚣着要赔钱的道理吗?

鲁一不满,刚要出头说话,便被谢昉拦了下来,只听得谢昉道:“可是我怎么瞧着,是你的人打了我兄弟?”

“放你娘的狗屁,你看看我兄弟,”兵头随手拉来了一个瘦弱的小兵,将他的袖子撸了上去,露出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伤痕,怒道,“瞧瞧,这就是证据!”

不仅谢昉惊呆了,在场的许多人都惊呆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怕也就是看谢昉穿得不像达官贵人,觉得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公子,瞧着他身边人也未带武器,兵头的信心瞬间膨胀百倍,他摸着自己腰间的佩刀,轻蔑道:“怎么着,是赔,还是不赔啊?”

“赔自然是要赔的,只是...”谢昉皱着眉头,似是略有迟疑。

“只是什么?!”

“只是,您如何证明您兄弟的伤是我兄弟打的?”

“自然是我们这么些人睁眼睛看到的!”

“哦?那么请问我兄弟是怎么伤到您兄弟的呢?是用手抓,还是用脚踢?是用牙咬,还是用其他利器划的?这伤口的形状有些奇怪,怎么瞧着都像是用手抓出来的,像是大指从后面狠压的痕迹,可是诸位方才都见着了,我兄弟是侧躺着被按在地上的,退一万步来说,怎么也不可能压出来这样的痕迹。”

兵头的脸色有些难看,旁边的百姓更是戚戚咕咕地对着那几个兵指指点点,末了,有人在人群中高喊:“莫不是官爷的**?!”

人群中爆发一阵大笑。

兵头自知理亏,狠狠地瞪了谢昉一眼,带着自己的人赶忙地离开了那里。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谢昉扶起刘铁匠,问道:“可还好?”

刘铁匠摆了摆手,尚喘着粗气,还没缓过来,道:“小伤,仙君不必担忧。”

谢昉点了点头,又叫鲁一去采办些伤药,一行人将刘铁匠带回了暂住的府邸。

“为何争执?”

刘铁匠躺在床上,鲁一正在一旁端着药,一位善医的修士寻了干净的巾子,沾了药,擦在刘铁匠的伤口上。谢昉正在鲁一身后站定,仔细检查着剩余的药膏。

“我本在茶棚那打听祆教的事,谁道听见那几个大头兵说什么张将军正在西南,他们准备要跑了,可没想到我一抬头,竟与那小头目对视上了,他摔了碗筷,来质问我在听什么,是不是张家的探子,我当时也是恼了,与他顶了两句,然后他们便把我按在地上打..”

听刘铁匠说完,谢昉先是为他那“一眼”的罪过叹了口气,才惊奇道:“想来他们也是为了跑路,随便编了个由头抢钱,不过,你方才说,张将军在西南?”

“呃,是这样的。”

“可听清楚,是哪一位张将军?”谢昉问着,倏尔展开了眉头,自嘲道,“是我傻了,张将军如今困在京都,那在外领兵的必是小张将军了。”

“鲁师兄,”谢昉沉吟片刻,道,“你寻个机会,传个信给小张将军,就说,他表叔在益州。”

......

一日又一日,尔玉百无聊赖地翻着谢昉留给自己的《神剑真经》,看了不下十遍,也没看出个什么花来。

自谢昉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以后,便给尔玉去了信,用的是昆仑的信鸽,往来倒也安全了许多。

他的第一封信,先是交代了自己很安全,没多说旁的,附了第二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闲话——比如夜里自己睡觉冷,再比如吃不上尔玉做的带壳的鸡蛋羹,都不太适应了。

自从二人成婚以后,谢昉这表面上光风霁月,内里又顽又赖的性子便日渐显现出来。尔玉不禁喟叹,婚都成了,还能离吗?

冯秀棉经常来院子里陪她说说话,有的时候还会带一些自己的绣品来,尔玉看剑谱,她就在一旁绣花。

不得不说,尔玉是真没这个天分,她看着手中的《真经》,都要瞌睡过去了,还是没参透一点玄机。

终于学模学样的写成了比划,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有认字的天分,那些字便如天书似的,任她看了千万遍,也只记住了皮毛。形、骨,她一点都领悟不了。

“你说我是不是太笨了。”尔玉颓然地趴在石桌上,一旁的冯秀棉嗤嗤地笑了,道:“你若是笨,那天下间去哪儿找机灵的?”

尔玉知道她这话是在安慰自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冯秀棉见她没当回事,正色道:“我是说真的,尔玉,在我眼里你真的是极厉害的女子了,从闺阁走到江湖,这本就需要极大的勇气。”

“什么到江湖,”尔玉自嘲道,“我如今也不过是被护在谢昉身后罢了,他前几日同我来信,都是讲一些有趣的事哄我开心,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担忧,可是...可是我却恨自己,自己什么都不能帮他做。”

“夫妻间计较那些干什么?”冯秀棉继续穿针引线,不以为然道,“他是你的夫君,你是他的娘子,男女本就是各司其职的,都有自己的分内事,你便把家里打理好,不就够了?”

尔玉没接话。

她知道冯秀棉是好心,可是对于冯秀棉的话,她始终是不认同的。

若如此,那还与既定的人生——嫁到一个高门,在深宅大院里囚禁了一辈子,有什么区别呢?

她尊重认可这样生活的女子的信念,因为她的母亲就过着这样的日子,但是她自己却是不愿意这样活的。

其实,若是没遇到谢昉,她也许会屈服于命运,那是因为她的人生没有方向。

如今她遇到了谢昉,在她最后一次屈服过后,她幸运地遇见了谢昉,那个视她如珍宝,给她更开阔的天地的人。

她便不甘心只困顿在他的羽翼下。

尔玉想,自己也得做点什么。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尔玉再次颓然。

“好啦,”冯秀棉推了把她,颇为羡慕地看着她手中的剑谱,道,“我虽然看不懂这些东西,却也看得出来,这是谢仙君给你画的,对不对?”

尔玉乐了:“这你都能看出来?”

“嘁,”冯秀棉撇了撇嘴,“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唉,真羡慕你们两个,郎情妾意,恩爱非常。”

“你以后也会找到自己所爱之人的,那个人也一定会爱着你。”

“可是,尔玉,你知道吗?”冯秀棉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她的眼神空荡荡的,看起来还略有哀戚,“你遇到了那个人,就觉得这辈子没了他不行了,不对...也不能这样说,应当是觉得,这辈子没了他,往后的一生便都如一日过了。”

“秀棉...”

“不用劝我,尔玉,”冯秀棉把鬓角的发丝挽到而后,眼神明亮而澄澈,“你说,如果把你换作我,把陆公子换作谢仙君,你会如何做?”

尔玉沉吟片刻,道:“若是我...他不喜欢我,那我再努力争取一下,若是再争取都不成,那我便罢休,还他一片海阔天空。”

“我和你不一样,我爱上他,发疯地爱上他,自然是要不死不休的。”

“人不能一辈子都为男女之情,你还有别的。”

“你不懂,尔玉,你被保护得太好了,”冯秀棉淡然道,“我从小到大都是麻木地活着的,如今终于遇到了生活中的一线光,你说我该不该拼死去抓住它?”

尔玉叹了口气,她承认,对于冯秀棉来说,自己的这一套理论是行不通的。冯秀棉说的没错,遇到了那一束光,应当去抓住,可是人不是物,若你的爱对他人造成的只有无尽的困扰,那么这份爱就不应该叫爱,应当叫作私欲。

这显然是更爱自己的一份私欲。

也许是知道冯秀棉在这里,直到天擦黑了,陆元宝都没回来,冯秀棉一直在院子里等啊等,倒是等回了归鹤和玄胡索二人。

玄胡索捋了捋胡子,显然他对年轻人的这点心思很是了然,他眯眼看着冯秀棉,没说什么,转过身回屋了。

眼瞧着家里的男子都回来了,冯秀棉也不好多留,起身便告辞了去。她方才走不久,玄胡索从屋里探头出来,道:“姓陆的小子看不上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为什么?”归鹤直愣愣地从玄胡索身后探身,同玄胡索望着一样的地方,可是他看了半天也没懂,玄师叔这句感叹是因何而发的呢?

归鹤对于身边事的感知真的是太迟钝了。

玄胡索白了他一眼,道:“孺子不可教也,昆仑怎么让你这么个木头当大师兄。”

这话更是让归鹤摸不着头脑了,他讪讪道:“我可能偶尔是有些不灵光,但我的功夫还好啊...”

“好个屁!好至于让人打成那样?”

“那是他们用了冥火,那东西是上古的神物,我又没有通天的能耐。”归鹤小声抱怨道。

一说起冥火,尔玉心里便更挂念谢昉。

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

此时夜已经深了,漆黑的夜幕上零星地挂着几颗星子,闪着微弱的光。

小姑娘坐在院子里的小桌旁,思念着自己的情郎。

照理说,下一幕应当是情郎回乡、互诉衷肠。

可是终究人生如戏,这一次,她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回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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