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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唤月观:西域旧闻

“痴心人,怎难改哟,等得月亮都不见喽。”

“心燃火,迎天光嘞,小哥骑着骆驼就把家还喽。”

“我盼小哥早还家,还家与我看月亮哟,月亮他等着人相见嘞——哟——”

喑哑的女声在远处歌唱着,狂风相和,生出无限苍凉。

意识回笼,尔玉睁开双眼时,眼前的是暗红的顶帐,上面密密麻麻地绣了些什么,尔玉也辨认不出来,像水波纹?不,那走势却更像火苗。说像火苗,也不是那么太像,更像她幼时看到的,母亲腕子银镯上雕刻的图案。她问母亲,母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外祖母留下的遗物。

想远了。

尔玉想坐起来,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她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珠子,尔玉左看看、右看看,见这是一处十分富有异域风情的屋子——吸一口气,还能闻到浓重的熏香味,这都是中原难见的。

和幻境不同。这处梦境留存的是他人的记忆,尔玉的意识生在别人的躯体里,只能重复他们做过的事,并不能自主支配,而幻境中却相反。

“夫人,夫人快醒醒,他们打过来了...”

尔玉觉察到这具身体一下子坐了起来,双脚在地上乱划,几乎是颤抖着在找鞋子。实在找不到了,便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慌乱地往门口跑。

几乎是同时,门被推开,一个满身血腥味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的胡子上还粘着未干的血迹,手中的弯刀还往下滴着血滴。

即便尔玉再抗拒,这具身体仍是猛地扑了上去,紧贴着男人发抖。

“将军,我好怕...小狄儿呢?她在哪里?”

男人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别怕,小狄儿被我送去安全的地方了,待我们躲过了,便去寻她。门派之间打打杀杀很正常,我们部落只奉了圣火,又没帮他们杀中原人...不过方才来了几个见人就砍的,也不晓得是哪一边的,我给杀了,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快些跑。”

尔玉被那位“将军”带着,双脚踩在沙上,硌得生疼,即便是这样,这具身体仍旧不停地向前跑去,她紧紧地拉住将军的手。

在颠沛的同时,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也慢慢地被尔玉感知到。

这具身体是几百年前西域一个名叫“乌罕苏”部落的将军的发妻烈吉儿,烈吉儿和将军有一个女儿,五岁大,就是她方才说过的小狄儿。

这大概是几百年前祆教和江湖其他名门正派决战的时期,因为在后世,这个西域的小部落早就消失了,连一点记载都不曾留下。

跟着烈吉儿和将军一起走的有许多人,其中不乏老幼。走了许久,从天亮走到天黑,终于要离开这片沙漠了。不远处有一汪泉水,将军朝着众人挥了挥手,道:“我们便在这里歇息片刻。”

一行人早就疲累不堪,听到将军的命令,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跑到泉水旁,有的打水,有的洗脸,最后瘫软在泉边的大石头旁。

“将军,”烈吉儿用手捧来一些水,递到将军面前,道,“洗洗脸,休息一下。”

将军伸手蘸了点水,向下一瞥,便瞧见了烈吉儿光着的脚。

跑得太急了,她的双脚上已经血迹斑斑。

而自己,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将军愧疚地揽住烈吉儿的腰,将脸埋在她的颈间,低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烈吉儿摇了摇头,微笑着抚摸男人的头顶。

正在此时,远处有轰隆隆的巨响,接着是烟尘腾飞——

周围的人们大都被惊得站了起来。将军眯着眼,望着那烟尘的尽头——

“跑!快跑!”

将军大喊着,拉住烈吉儿的手,可却又想到她的双脚,心里实在不忍,干脆将她背在背上,然后拼命往前跑去。

“祆教余孽,还敢跑!”

一声大喝凌空而至。

将军背上的烈吉儿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烟尘已散,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后面追着,有人御剑、有人奔跑、有人骑马......他们越来越近了。

普通人怎么能跑得过当年力能飞升的仙人们呢?

最终,他们被包围在那一汪泉旁。

有老人跪了下来,用不太熟练的汉话讨饶;有小孩子也学着样,跪在地上哇哇大哭。将军汉话讲得好,便走到众人的身前,将他们护在后面,面对着那样多的、拿着各式武器的中原江湖大派的弟子们,他挺直了脊背——

“诸位,我们从来都没有主动与你们起冲突,更没有进犯过你们的领地,为何苦苦相逼?”

其中一个一身道袍、拿着短剑的弟子站了出来,呵斥道:“你等追随祆教供奉祆教,还有何狡辩的?”

“我等供奉祆教,情非得已,整片沙漠都在祆教的掌控之下,我们这样一个小部族,怎么反抗呢?追随更不必谈了...我们,我们连追随的资格都没有......”

“哦?”另一个弟子站了出来,道,“那就是想追随,没追随成了?”

一片哄笑。

将军低了低头,显然,他并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

“我们部族只剩下这些人了,都是老人,孩子,还有跟我冒死跑回来的。”将军颤抖着,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五六个男人,他们也都站了出来,围在将军身边,“你们家里,也有老人,也有孩子,对不对?我们没有害过你们...放了我们走罢,至少,至少放了他们走。”

“将军...”

跪在那里的老人们望着将军,张了张嘴,道:“将军,我们一起走,您......”

“少他娘的废话!”刚开始说话的那个弟子有些不耐烦,用剑指着说话的老人,冲着将军喊道,“你说的话跟放屁一样!我们师门这次以祆教人的人头为准,拿的多的便奖励灵丹,哈哈,你们,活该!”

“不!”

在绝望的叫声中,老人倒在了血泊里。

那个弟子急不可耐地用剑去割老人的人头,旁边跪着的小孩吓得动都不敢再动,将军跑过去将那个小孩护在身后,发现他的身下已然是秽物横流。

“...”

将军默默地拔出了刀。

剩下的几个男人也跟着将军一同亮出了武器。

“呦呵!”弟子们笑道,“瞧瞧,还挺有血性的,还敢拔刀呢!”

“你们口口声声说没害过我们,可是你们年年给祆教送钱送粮食,养着这帮人,难道不是间接地害了我们?”

“你们老幼可怜,我老娘就不可怜吗?中原没打回来的时候,祆教在我们那烧杀抢掠,我老娘啊,八十了,被活活烧死!”

“你们都该死!”

弟子们嘈杂地围着他们,有的在骂着,有的干脆提了剑准备动手,他们的情绪越来越激烈——

“扑通”一声,将军跪在了地上。

“将军...”烈吉儿想去扶他,看着他都快低到地上的侧脸,她心里难受极了,便也跟着一同跪了下来。

“我们,都是,被迫害的......”

将军低声说着。

话音刚落,却有一个弟子一脚踹了过来,正中将军的胸口,将军一个踉跄,肋骨处疼痛万分。

“少废话了,赶紧都杀了,找些祆教的衣裳包一包,回去领赏!”

兵刃相接声——只持续了没多久,余下的,便只有哭喊声、兵刃割破人的皮肉、砸在骨头上的闷声。

尔玉通过烈吉儿的身体,看到的,只有血。

无尽的血。

她能够感受得到烈吉儿在最后那一刻的感受——绝望,恐慌,痛苦。

她甚至感觉到了冷冰冰的刀刃抵在喉头处的感觉——

那份绝望,甚至还包括尔玉自己的。

如同墨滴入白水,眼前的景象旋转着,嘈杂声渐渐淡去,好像一切都停止了。

有婴儿啼哭声响起。

空气。

是新鲜的空气。

尔玉睁开双眼。

她多想大口大口地去呼吸,她的灵魂都在颤抖——可那不行,她只能依托着另一具身体,随着那具身体的呼吸,缓慢地调节自己的恐慌。

仍然是西域。

她看到了那奇怪造型的屋顶,看到了那同样纹样的纱帐。

这具身体正抱着一个婴孩。

小桌上放着一个灯,灯油没剩下多少了,可是仍然舍不得添。两个大人坐在桌子的两侧,女人抱着孩子,男人正在磨铁具。

“狄妹,等孩子长大了,我带他骑骆驼。”

女人笑了,瞪了男人一眼,道:“那还要等好多年。”

“是啊,所以在这些年里,我们要多生几个娃娃,这样等他们长大了,我可以一起教她们,哈哈哈!”

男人的笑声到了最后变得很小。

尔玉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象都在不停地摇晃着。男女对话的声音时大时小,只听得破碎的“兄长要来”、“儿子”、“我们天绶氏”这样的话,到最后竟什么也听不见了,耳边只有清脆的铃响。

是沈临在摇铃。

可是她的梦境还没有结束,她出不去的!

不过眼前的景象却越进展越快,她看到女人又生下了一个孩子,是男孩——

她看到两兄弟长大以后,身边又多出一个中年男人。那个男人带着两兄弟走过许多地方,待到那两兄弟长大以后,那人也老了。老人临终前,手一直指着一个方向——

“冥....”

“火....”

声音落下之时,眼前被滔天的烈火焚烧着。仿佛是一幅又一幅画经过,火烧之后,便见那两兄弟各自成家,各自生下了娃娃。

不知为何,他们手中都拿了一个木杖,造型华丽,上面还衬了五颜六色的布条——他们人朝拜着,虽然人数并不多。

后来,两兄弟也离世了。

哥哥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弟弟只有一个儿子。

耳边清脆的铃声仍在继续,可眼前的景象却不再向前延展了——

尔玉此时已然从躯壳中脱离了开,她如天地间的一缕游魂,迷茫地行走着。

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换着。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是走出了梦境?

走了一会儿,她看到了昔日那个小泉,已然扩大成为一个大湖。湖中心有一座雄伟的宫殿、高可参天。

原来仍在梦境里,还没有走出去。

就在这时,那宫殿突然燃起了火,她看见哥哥的儿子死在宫殿里,哥哥的女儿跑了出来。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被哥哥旧部带着,跑离了沙漠。

那个小女孩刚好在尔玉的面前停了一刹那。

尔玉瞧见了那一双小鹿似的双眼,圆圆的、清澈得像一汪水。

好熟悉。

那一瞬间,她看见了女孩的手腕——

银镯。

那只银镯!

银镯的纹样,她见过,在烈吉儿的房间内,也在那个“狄妹”的身后!

还在......

自己母亲的腕子上。

她睁大了眼睛,如今身体已经能由自己控制,她迫切地想要追上去,看看那个女孩后来去了哪里——可是耳边的铃声越来越大,眼前所见越来越虚化。

梦境快结束了。

尔玉瞪着小女孩消失的方向,目眦欲裂。

怎么会这样。

她很不安。

她更不愿意相信。

对,是巧合,是巧合。天下之大,相似的东西太多了——可就在此刻。

耳边响起了一首熟悉的童谣。

“大蜻蜓,小蜻蜓,蚂蚱插翅装蜻蜓。”

“装了蜻蜓还不认,不知羞,不知羞。”

是崇州的童谣。

梦境结束的那一刻,一切景象全部都静止了。似有一阵风,将那一缕游魂带离此处。若是尔玉没有被那一首童谣震撼,一定能发觉,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第二幕。

在那个小木屋里。

“狄妹”和那个男人正在油灯下闲聊。

不知狄妹说了什么,男人一脸得意地吹嘘道——

“我们天绶氏身上会有一种气,极其暴戾,但却极利于修炼。只是这种气隔代相传——却又不知道隔几代。传到这种气的,那是我们天绶氏的首领!是天选之人!诶,狄妹,你说我们儿子身上会不会有?”

......

尔玉从混乱之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沈临也恰好睁眼。黑暗如浓雾一般,慢慢散去,出现在二人面前的,只有一面石壁,大概在三步远的位置。

略微稳了稳心神,余光瞥见沈临正在看着自己,目光中饱含着探寻的意味。

“你见到什么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尔玉顿了顿,决定先开口说,道,“西域,一片很大的湖。”

尔玉固然是信得过他的,可她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所牵连的也太多了,她不敢定论。所以说一半留一半,尔玉只把她最后见到的场景简单描述了一下。

沈临听着,上挑的凤眼眯了起来。

很大的湖?

他在那里住了许久,即便尔玉只是只言片语的形容,他却也分辨得出来。

苦陀海。

是苦陀海。

轮到了沈临作答,他只是略微笑笑,说自己见到的是一片虚无,虚无过后又是无尽的狂沙。

实则不然。

这场梦境是由许多人的记忆碎片编制而成的,而这些人大都是历代与祆教有关的、横死之人。

不同的人进入这场梦境,所见的景象都不同,他们看到的只能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或是父母,或是先祖。

沈临所见的,是他的祖父。

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只是——有个念头在沈临心里生了根。

正在此时,石壁后突然传来轰然巨响,如平地惊雷,接着响声便不绝,似乎有万江奔腾怒吼着。

沈临率先反应了过来,道:“都说大梦易碎,想来我们走出了梦,这里便要崩解了。我们快离开罢!”

轰鸣声越来越大,四周的石壁也开始微微颤抖、落下碎石。

沈临刚要抓着尔玉的手腕,带她逃离这里,可尔玉却突然甩开——不行,还不能走,还没有找到九香真叶!

“你干什么!疯了么!”

四周抖动得愈发剧烈,更大的石块落了下来,不乏有边角尖尖的,正砸在尔玉的脚前。她也顾不得危险,只将沈临往外一推,道:“我还有样东西要拿,你出去等我!”

“拿什么东西,这里快塌了!”沈临再度捉上她的手腕,要把她强行往出拖,可尔玉却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甩开他的手,与此同时,注力于掌心,一掌拍在正面着二人的石壁上,将石壁击碎。

一条幽暗的长河赫然呈现于眼前!

方才尔玉听着,便觉得这石壁后应当别有洞天,于是存了侥幸之心试了试,没想到果然如此。

长河上零星散落着幽幽的荧光,细看之下,竟是成群的萤火虫。河的那一头是摸不清的黑暗,仿若直通地狱黄泉。

尔玉想也没想,此刻她的欢喜居然大过恐惧——有如此洞天,看来九香真叶的传闻非虚!她召出关山,琴音一拨,如风一般,掠过奔涌着的长河。

闭目用琴音消散之处估量了一下河的长短,尔玉有了底,便纵身一跃,凌空而行,直直踏上河水。

她的轻功不佳,每往前走几步,便要依附到两岸的石壁上借力,以此再向前行进。好在河水的流速并不快,她这样来回借力,也不至于有太大冲击、站不稳身体。

长河的尽头便是一个瀑布,顺着瀑布落下,尔玉凭借关山的微光,看清了周遭的情况。

瀑布下方是一大片潭水,潭水中央有一小岛——小到岛上一棵花树,花树下站着一个人,都有些挤。

她始终也想不通,为何这样一个空间内会存在着一棵盛放的花树。

不过她也没时间多想了。

树下生着许多花草,尔玉在这些花草中一眼便看见了九香真叶——那被荧荧之光环绕着的,状如兰草的药材。

她以极快的速度,召出铜钱,将九香真叶连根挖起。就在九香真叶的根系离土之时,一声更为巨大的轰鸣响起,仿佛就在她的耳边——

脚下的土地开始颤抖,似有分崩离析之势,混乱之中,她一抬头,正对上一只妖异至极的眼。

那只眼睛是暗红色的,如同充满了鲜血一般,半睁未睁。待到它完全睁起,竟比尔玉整个人都要大上几分。

尔玉自知不是这东西的对手,还没等这东西彻底反应过来,她连忙将九香真叶揣在乾坤袋里,转身便要逃。

身后是簌簌的风声,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蒲扇,被人用力地在空中扇动着。

紧接着,她的脚腕一凉——低头看去,竟是一只粗壮的虫脚攀了上来,虫脚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绒毛,其大小仍旧惊人,一根绒毛便比她的手指还要粗。就在那一瞬间,她的脚腕上已经被刺出了一圈血窟窿。

说真的,尔玉很害怕。

在九华山的这段日子,她也算过得顺风顺水的,深厚的内力与修为,让她就算与那上古饕餮的分身缠斗,也不算太难。而此刻,这不知是什么的庞然大物,一击便让她见了血。下一刻,尔玉的心慌得更厉害了,因为她发觉,这绒毛上是有毒的......

眼中一丝决绝闪过,她一不做二不休,拔剑便要向自己的脚腕砍去——

预料中的剧痛并未来临,取而代之的是兵刃撞在一起的声音。尔玉睁眼,却见自己的剑与一柄长刀相撞,灵气汇聚,刹那擦出火星。

沈临怒喝一声,朝着那怪物的腿砍去。他手中的刀邪得很,刀气所及,竟是透着森森凉意,如同初见那般,沈临提刀,每一招都狠戾毒辣,直冲生死。

怪物反应十分敏捷。它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伸出更多的腿,每个腿上都有一个弯钩,直冲着沈临掏去。

尔玉连忙抚琴,以琴音操控剑器,琴音如波涛巨浪,瞬间充斥着整个空间。铜钱随琴音翻转而在空中自行对战,如同有一隐形之人,正手握剑柄,闪转腾挪。

琴中剑本身柔,用在尔玉手中,却添了更多的刚烈之气。

铜钱与琴音相配,一攻一扰,也比之前更有默契。

刀光剑影之间,沈临瞥了一眼那正在抚琴的女子,她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眼神却分外坚定。他压根没想到,尔玉的进步会如此神速。素白的手指拨弄着,仿佛蕴含着极其深厚的能量。

那怪物的腿脚实在太多,很快,沈临应付得便有些吃力,尔玉更是汗流不止、双手微微发颤。

“这一招,叫凭虚,是最基础的剑招。”

耳畔响起谢昉说过的话。

“这一招讲究借力,求的是以一敌多还能力保身后。”

她想起初见谢昉使出这一招时,那几个喽啰打得毫无章法,谢昉便从着他们毫无章法的“章法”,借前一个人的力去堵后一个人,再用自己的力对后一个人进行击打,待到前一个人缓过来时,他便会变成下一个“后一个人”。

看似横冲直撞,实际上在细微处却柔似水。

战中已然快力竭的沈临突然发觉,身侧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那把剑,突然改变了作战风格。

如同一只狡猾的兔子肆意穿梭在丛林中,她的剑将虫腿相互牵引着,用它自己去打自己,那怪物经此“捉弄”,竟也是愈发狂躁,它仿佛知道琴音来源,牟足了劲就冲着尔玉的方向击去。

尔玉哪里能坐以待毙,纵身一跃,躲开一击,接下来琴音愈发复杂快速,蕴在空中的音波似乎都带了力量。

“你引住它,我下去砍!”沈临吼道。四面环壁,他的声音来回撞击,最后落在尔玉的耳朵里。

尔玉的“危险”二字还没说出口,沈临便已经冲了下去。尔玉只好更聚精会神地牵引怪物,留给沈临更安全的空间。

脚腕处隐隐有痛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顺着自己的经脉向上延伸。尔玉知道这绝非是好的,连忙掐了诀,封住自己这一条腿的脉络。

封住了腿上的脉络,一定程度上,相当于她只能局限在这一处,很难挪动。

“无名,这东西的命门应该在眼下!”

白眉狐狸的书中说,灵药身边一般都有守护灵兽,这些灵兽的妖异之处,便应当是他们最脆弱、最核心的位置。自古以来,兽长修而通灵,身体中率先发生改变的,往往是他们最脆弱的部分,因为他们要让脆弱之处强壮起来,以此来进行拱卫。改变如涌泉一般蔓延,逐渐地,它们的身体彻底蜕变,脆弱之处的异象便更重,同样地,此处也比其他的位置更坚硬。

沈临的第一刀下去,便觉得自己是砍在钢板上了。

它的眼像一个坚硬的壳子,沈临使出的力气,十成十又还给了自己,震得他虎口发麻。

“妈的。”

他骂了一声,偏不信邪,蓄力继续往怪物的血眼上砍。

尔玉看不清底下的情况,只见那怪物的腿脚仍然在空中胡乱比划着,便知道沈临没砍对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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