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就这样把他丢给我,未免太不负责,我医术远不如你,若是他没坚持过来,死咯,怎样办?”
若鸿还是不肯放开爷爷的手,她心中清楚,这次,爷爷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傻姑娘,爷爷离开了,你的医术,便是这东海第一,那本游医记,还需你来完善,你要是治不好这名少年、那便是他天命如此,无需自责。”
若鸿心中更是担忧,她沉默片刻后,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爷爷,你要去的地方,可是被称作须弥海”
须弥海,这个称呼在世间少有人知,安老没有回应,他只是叹了口气,须弥海的波澜终将是要蔓延到这片土地,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去拖延时间,而在他之前,已经有两个人去了那里,天之子已然出现,他作为当今人世境界最高的存在,必须去迎战!
安老转身离开之时,若鸿解开手腕上的红绳,拉住爷爷的手,将其系在爷爷的枯槁的手腕上,对她来讲,那是母亲守护她的信念之物,对安老来讲,这是孙女对他的守护。
爷爷离开后,若鸿抱着聆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昏迷的少年,她不知道这名少年是谁,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应该还听得见声音吧。
想到这,若鸿一声冷哼,爷爷不在,也就表示没有人束缚她了,手中聆世翻转,端正姿态,在葱葱玉指下,一道符音响起,余修昏迷沉寂的脑海,骤然掀起一道波澜!
“别以为你昏迷了,我就没办法入侵你的识海”
若鸿闭上眼,长长的睫毛眨动着,面罩随着呼吸吞吐起伏着,上面还微微带着一丝水汽,她深吸一口气,手指轻抚聆世,琵琶声声声悠长婉转,清脆悦耳,如春风细雨滋润人的心灵。
余修天生警觉,他即使昏迷,也感觉到了被人窥探,但是这次他伤的太重了,没有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危险,身体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的思绪开始不断的往深处坠落,飘荡,慢慢的,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少年时的情景,回忆起了第一次遇见师傅的那天。
“这株三叶冰灵草品相不错,但是已经失去了大半的灵性,只能给你一两碎银的价格”
说这话的,是一个药店的掌柜,他正在打量着手上那株幽蓝色的小草,在他面前,站着一位十三四岁模样的少见,少年穿着一条灰麻短裤,腰间用一圈圈草绳别着一把小锄头,上衣是一件整块羊皮缝制的背心,肤色有些黝黑,他的眼睛却是明亮无比,犹如宝石,这个人,正是少年余修。
“上次也是这个品相,你给了二两银子,为什么这次只有一半的价格?”
少年有些不服气,不等他犹豫,药商叉腰斜眼看着他说,
“再过一会,怕不是连二两银钱,都卖不出去了”
“哼,这次便宜卖你,不会有下次了”
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传来:
“小兄弟,我出三两银钱,收你这株冰灵草,如何呀”
听到这句话,余修还在愣神,药店掌柜的目光先一步扫了过去。
来者是一名年岁看着不到四十的男人,男人一身黑衣,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步履姿态狂放不羁,面向却是温和儒雅,眼神沉稳而收敛,药店掌柜阅人无数,加上近期是外地药商来此寻药的黄金季节,知道眼前的这位主,可不是简单的人物,正当他发愁如何保下这株罕见的药草时,身前的这个小伙子,都没有转头看来人,他自顾自的将药草小心的递给了药店老板。
药店老板眉梢一缕喜色浮现,双手接过药草放入事先备好的石盒,然后从腰上的钱袋里取出了二两银钱,给了余修,余修看着二两银钱,抬头看了一眼药店掌柜,掌柜的点点头,余修这才收下银钱反身离开。
走过那个黑发人的身边时,余修停步打量着那个人,抱拳致歉:
“不好意思,药草是这家老板先看上的”
对方见到余修致歉,没有摆出不高兴的样子,而是对着余修摆手道:
“没关系,下次若是有缘,我再把握机会,”
余修皎洁一笑,转身离开。
余修脚步迅捷,在他怀里,有一个装满白色晶体状碎末的木盒,盒子里还有一株品相极为罕见的五叶冰灵草,盒子里的白色晶状碎末是他凿下把冰灵草扎根的石壁给凿了不少下来,通过这种方法,能在药草运输的过程中,极大的保留药草的灵性和药性。除了冰灵草,他身上还从其他店铺买来的中药,这些药物,是为了治疗他母亲的病。
没有走近路,而是在镇子里稍微转了一圈,在折返到了镇子最北边靠着山的一个小村落,一条小溪从山上缓缓流下,在一块巨石的阻拦之中,分成两道去了镇子的东西两面,距离巨石不远的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有一处平地,上面是一个简朴的木屋,草屋的旁边有两颗同根相生的枣树,两颗枣树的树冠互相交织,树叶共向阳光。
木屋的门被推开,一位俊朗少年搬着一把竹椅出来,他虽穿着朴素,但难掩眉眼之间的英气,少年将竹椅放好之后,走出一位体态臃肿,面遮黑纱的妇女,妇女坐在椅子上,望着远处的大山,俊朗少年自顾自的蹦跳到巨石之上,巨石的顶部已经超过了枣树和木屋的高读,但是少年几个跳跃,借着岩石的菱角,极其轻盈的爬到了巨石的顶端,站在巨石之上,他看向远处通往村口的道路上,另一个少年的身影,若隐若现。
“娘,弟弟回来了!”
少年从巨石上一跃而下,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后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对如此危险的行为,那个妇女没有责怪他,因为少年本就不平凡,或者说,他们这一家,都不平凡。
余修离开药店之后,那名外地药商打听到,余修小时候是个孤儿,后来被双流的一个残疾寡妇收养,和那寡妇的儿子成了兄弟,一起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