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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里常见

离那日与惊为天人的君若兄相遇已过去了数日,莫离在这不秋山的林间却是闷闷不乐,患了相思。

若非那易家大小姐易瑶成日在莫离耳边念叨,待莫离哪日逍遥四方时别忘了替她寻一味龙血树的种子,若非是这不秋山恰巧就有一株孕育了300年的龙血树即到瓜熟蒂落,莫离岂会乖乖等在此处。

这一等,就与美人神君有缘无分,这一等,就与美好爱情失之交臂。

莫离巴巴地望着那行人离开的方向,期盼着等出了不秋山还能去哪里寻上美人神君一寻。

渡十分的嫌弃她这次的所作所为,慵懒着滚圆的小身体,睁着椭圆黑亮的眼珠子瞪着她:“还想去寻他?你真是越发给本神兽丢脸了!”

莫离摸摸鼻子,也觉着脸皮有点烫。

待细细一思索,才将将觉得君若这名讳有点耳熟,不由得问了麾下的各幻兽,渡则是十分不屑,表示从未听过这等无名小卒。

但刚契约完成的烟岩豹却娓娓道来,这等天之骄子,从远古至今,都是大陆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甚至从大陆的血统层面来说,这上神君若,要比如今那天地殿里执掌最高法度的神子大人,地位还要高出两分。

因为君若乃是如今大陆唯一的远古神祇,正统高贵的神体,是与创世老祖宗同一个时期的上古血脉,且还是个相貌顶了天,活的分外逍遥快活的活神仙。

烟岩豹话里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于是被某小貂狠狠地瞪了一眼,小豹子缩了缩脖子。

哪怕是这一百年来都不曾游历大陆各地,莫离也还是略有耳闻的。

归离大陆记载有云:“洪荒宇宙,混沌之初。天地初开,清白刚化,有一人一兽开天辟地,创万物之灵。六气混杂,阴阳相生相感,先天神祇诞生。有异兽为万兽之尊,有上神为万灵之首。后有菩提之子与上古神兽九尾,为上神左右护法。然天地初现,有清有浊,恶灵妄摧毁生灵,危机四伏,上神为救天地造化,与之归于混沌,得以天地方复,众神繁衍生息。终,随天地初开,随洪荒泯灭,造化神与诸兽长眠,菩提子安息,不知所踪。”

归离大陆乃是个先天幻气与上古灵气并存的大陆,大陆之根本便由滂沱的幻气根基筑成,以幻术武道为尊,大陆之人从出生落地时皆有幻根,只不过有第次之分。

而普天之下,万物六合,除却本就是非为人类的仙、魔、妖道,只有极少数的幸运之人生来幻根里便能沾染几分神灵气息,幻气与灵气相辅相成,修炼之路便比寻常幻师要好走得多。

而洪荒之初的众神都相继应劫,远古的神仙哪怕有仅存的也都避了世,现今大陆上的多半都是高境界的幻师修炼成神,再是那各路习得仙法的散仙或妖魔,择了各处宝地招收门徒弟子,世人都可以去访仙求缘。

可如今的幻师与众神仙魔,又如何能与由远古洪荒孕育出来的血统纯正神秘的远古神祇相比。

但其实莫离倒不认为自己是个如此见色起意的人。

咳,至少近两年她可是越发稳重了的。

初来归离大陆的那两年,对这古时的良家妇男可谓是心生向往,后来进了宫,秉持着一国公主的身份,来往打交道的皆是王孙富贵的公子哥,难免又出言调戏过几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少爷。

这倒是不能太怪她,虽是处处留情,但她也时刻记着要端稳了自己的身份,虽与不少公子哥,额,有点那么泛泛交情,但也从未与谁真的有过甚么。

哪晓得,这古代男子都这般的女儿家心思,不过是一同饮酒对诗了几回,便有好多个要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番山盟海誓诉说衷肠,是听得她头皮发麻。

更有甚者被她婉言谢绝了心意后,觉得自己一颗赤诚男儿心被莫离给伤了个彻底,再没了半点男儿该有的样子,如怨妇般一哭二闹三上吊。

太子楚寻后来曾拍拍莫离的脑袋,嗔怪她。

道:丫头,已有将近大半年的早朝,朝中大臣呈递的折子可全都是为自家儿子声讨当朝公主始乱终弃,薄情寡义。更有几位朝中重臣都向父皇提了求娶的奏请。你要再继续这样胡闹下去,指不定哪天父皇母后就真给你指了个如意郎君。

莫离听完浑身抖了一抖,瞬间就蔫吧了。

她虽把阅遍天下俊美男子视为人生头等大事,但实际上也是想寻一个如意郎君,修得人生圆满。

但其实至今未碰到的一个真正合她心意的。

这漫漫人生路,她也绝不想随随便便就嫁人了的。

自从听了太子一席话后,公主殿下一改前非,知书达理,行为规整,加弥耶的青年才俊又将心思移回了报效国家,朝中上下又恢复了一派清净。

至于为什么这次如此失了分寸,莫离只能说是缘分。

可不是缘分吗,这等天上地下绝有的美人儿,就和她遇上了。

是以她若不抓住这次机会,指不定缘分就就这样错过了。

没错,英雄通常都过不了美男关。

但仿佛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玩笑与意外。

如有大起,必有大落。

起的就是她这一等一的艳遇,落的便是意想不到的杀身之祸,她定是在边塞厮杀逃出来后就结下了业障,以至于霉气缠身,印堂发黑。

那夜的不秋山里,月清风明,万籁俱静,无数暗器却乘着微微夜风悄然而至莫离的面门。

莫离遭到了接二连三的围堵与绞杀。

寂静的夜里杀机四伏,一波人马未断,骤然再起一波狠烈的杀意。

两波人马均是黑巾蒙面,可第二波人马周身装扮诡异少见,尽管狭路相逢却都是冲着莫离而来,虽统共不过三十余人,身法杀招却是各个狠辣至极,招招直取莫离性命。

莫离心惊,这莫名其妙的杀身之祸来的如此突然,起初她还以为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等到那第二波的杀手冷冰冰的望着她,说要的就是她莫离的项上人头时,她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

莫离气闷,与渡恨声道:“不才小女子,活了这些年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是把菩萨心肠挂心间,除去忧及性命不得已自保的时候,也就略微伤过几个儿郎的心,也不至于要遭此劫难吧?”

渡藏于莫离胸口衣兜处,看了莫离一眼后欲言又止。

莫离在不秋山内厮杀了一夜,直至黎明之时才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了生天,捂着手臂处被砍的颇深的一道口子,放出了与加弥耶护国军队的联络暗号。

与其被父皇阿哥他们捉回宫去,也比命丧这荒郊野外的好。

莫离在不秋山脉的深处绕了两天,堪堪甩开了身后接连不断的追杀,而这一路晕头转向的奔逃,竟弯弯绕绕的绕到了大陆最繁华的国家帝都,黎华国的天子脚下。

莫离坐在繁华集市的一处茶摊子上,不顾身上多处大大小小的伤口,心思却还多了几分活跃,啧,就这样也能来到美人仙君身旁,瞬间亮了亮眸子,将手里热乎的包子一口吞下。

但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的狼狈,属实不大成体统,要去哪里寻君若兄,也是个问题。

索性找了个客店住下,好好地梳洗了一番,幸亏随身空间里存的银票宝贝够多,不然怕是要流落街头。

莫离开始细想这几日遇到的追杀,第一拨其实她是有数的,应当是那刁蛮郡主楚潇潇派来的杀手,杀手所带的幻兽与出手的武器招数皆是莫离所熟悉的江湖惯法。

但后来的杀手皆是实力莫测,甚至有些的术法皆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有数次令她心惊胆战。

亏得这次契约了烟岩豹,幻术修为都精进了一层,但若接下来还有这来路不明的杀机,莫离觉得她这灿烂人生怕是要凶多吉少。

看来外面的世界实是不太好混的,连一开始不甚在意的小貂渡都开始忧心忡忡。

莫离已歇在一家客栈多日,今日天将蒙蒙亮,莫离却突的从梦里惊醒过来,坐起身子急急地喘着粗气。

天外天光青灰,窗柩上趴着默不作声的渡,森森卧在莫离身上,被莫离的动静吵醒,拿身子一直拱她。

莫离又梦魇了。

她梦得一座热浪滚滚的短桥,桥下皆是滚滚沸腾的川水,她竟晓得这是冥界的奈何桥边。不断翻腾的川水两旁皆是血红血红的两生花,她竟一眼透过川水,看到了一架冰封的棺椁,棺椁里躺了一位墨发缠绕的男子,男子倏地睁开了双眼,直直的与她相望着。

梦醒。

一身的冷汗,心跳愈加急促。莫离眉头死死地的皱着,看向看着她的小貂,不由得当下又想起另外一些事来。

渡常常没头没尾的与她说些她听不明白的话,且最上心的就是日日催着她精进修为,不断地提升幻气阶级,莫离只当她这小貂有个热烈的武道魂,但心里却一直存了个疑惑。

因为她一直都在做梦,一直,梦到了各种场景,各种声音,从未断过。

更是因为,她心里一直藏了个秘密。

而除了一开始就守在她身边的小貂渡儿,没谁晓得她是突然降生在这归离大陆的一个孤儿。

她明明是现代一个正值青春的二八少女,虽是无依无靠凄惨一个人过活的,但到底也是每天都真真切切在过着的。

谁知再有一天睁开眼睛醒来,不是在自己的小公寓床上,而是在了一处雾气缭绕的山坞里。

她从现代来到了一个异世大陆,成了一个婴儿。

且这个小婴儿孤零零地独自躺在一个山坞里,天为被地为盖,只有一只能吐人言的貂儿日日夜夜守在她身旁,日日喂她点泉水果子,她清楚地记得太阳东升西落,只过了短短十日,她竟一眨眼从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瞬间长成一个成熟的少女。

且发现容貌样子,岁数状态,皆是上一世的光景。她就这样出了这山坞,一人一貂四处流浪,直至遇到了现在的阿哥与母后。

而她在现代时就常常做梦,几乎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梦魇。但那时梦的都不大真切,且混乱无章,她也只当自己平日里爱好写小说,又熬夜熬得太多,所以精神状态不佳,睡眠质量不好而已。

也从未作多想。

但就这样翻天覆地的来了另一个世界生活,梦魇愈发严重,每每醒来也是一身的大汗。梦到的景象和感受也越来越真实,莫不是真的经历过什么前世今生吧?

梦里时时梦到一座仙山,烟雾缭绕,莫离跌跌撞撞的往前摸索,常常听得身后有一男子在唤谁:“吾不会往生的,穷尽几生几世的白日天光,吾也在这里等你。”

见得一颗枝繁叶茂的参天红白菩提树,树下立了位身形清瘦的男子,一身白色佛袍,一头银白的短发,手握着一串佛珠,透过层层白雾瞧着她。

忽又听得一女子的细语:“奴随您来了,您不要觉得孤寂,奴会带着清音一起来寻您,您一定要等着我们。”

每回醒来,心下都是一腔疼痛。

可每每追问细问渡时,他偏偏又只字不提,也只凝着一股黯然的气息,任她如何逼问都不肯再说一个字

莫离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其中与自己相关的缘由,怕是多有曲折。那一个个一声声呼唤的,令她由生莫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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