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起花神,白湘不禁要长长叹一口气,她被陆容带回来时,清安领命为西王母的生辰宴布花,待她回来时,白湘已经在天上混的十分风生水起。
那日她向桃神请教后,特地去司命星君殿内看了许久的人间话本子,看人间小姐公子的爱恨故事看的的忘我的时候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
许久后意犹未尽的去找暮婆婆拿了夜珠,将神殿布成人间黑夜时的模样,用桃神的话说,为何这天上就少有那意乱情迷,就是因为九重天无黑夜,待夜珠笼罩下后,她还将司命给她的几根蜡烛点着。
陆容踏着尘霜落在院中后,数万年来难得的脚步乱了乱差一些栽倒,他正要挥手将这夜幕收了,突然从后面跳出一个人影将他抱住。
“容容,你回来了。”
若不是及时辨认出白湘的脸,陆容怕是要收不回手中的剑了,尽管他收的及时,那尘霜的剑气还是将白湘身上本就单薄的可怜的衣衫吹的更加裸露。
“你喝醉了?”他顺势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谁知她又缠了上来,甚至比刚刚缠的还要紧些。
白湘冲着他的脸哈了口气道:“妾身清醒的很。”她努力又回想了下那些话本子里的情节,眨了眨眼,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在他的脸颊还亲了口。
也是此时,花神端着一盘花册子进来,虽然是夜幕,可屋内有许多只蜡烛更衬得两人十分暧昧,她惊了惊大喊道:“何方妖孽?”
怪不得花神将她认作妖精,她穿的本就单薄,发髻松松垮垮的挽着,还在脸上涂了不少胭脂水粉。好在陆容及时化出一件宽大的衣服将她浑身遮住,手臂一转将她横抱在怀中,还将她的头往怀中按了按。
桃神并没有告诉她原来这九重天上还有一位陆容的忠实追求者,那日花神是哭着跑出去的,身上还落下许多花粉,呛得白湘打了三四个喷嚏,用陆容的袖子擦了擦才好些。
这样算起来,她与花神的梁子就是从那时结下的,虽说清安将不喜欢她直接表现在举手投足间,她也十分看不上她这碎嘴的性子,就比如那日她从神殿跑出去后,隔日就将她穿着裸露勾引神君的罪名到处与人说。
这样潦草的过了几百年,关于她与陆容的风言风语大到她懒怠解释。
“听说神君当众拒绝了白湘仙子呢。”
那位在这散播谣言的小仙穿了一身墨色仙袍,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道:“这一年拒绝过几百次也并不稀奇了,稀奇的是…”他故作高深的拿起茶抿了口,两根手指搓了搓,下边围着的一群仙娥仙侍立刻识趣的将一些下等仙品奉上。
他长叹了一口气,背过身把玩着桌子上的各色仙珠道:”这次有什么稀奇之处呢,你们这些小仙修为尚浅不知道很正常,那日我负责值守有幸听闻一二。听说在宴席结尾花神特地献舞一支,你们可知花神?”
底下众仙连连点头。
“花神是何等容貌,连陆容神君看完都忍不住说了一句‘花神清安甚合我意’,你们不晓得,当时白湘仙子气的差点将桃神的仙府给拆了。“
身穿墨色仙袍的小仙话落,底下便传来一声声的长呼短叹,纷纷感叹原来传闻中将情缘斩断的陆容神君也是喜爱这美人儿的。
白湘懒懒的半躺在通天境旁那棵瑶花下,通天境上腾腾上浮的云层上落了几点花瓣,她闻着花香吃着陆容从逍遥佛那里给她带回来的糕点。芦苇荡遮住了她的身子,她十分认真的竖着耳朵听着那位小仙编排故事,还从乾坤袋中掏出了几只人鱼泪结成的珠子串手镯。
白湘想那小仙讲的十分笼统,若是她去讲,一定将当日的情形说的绘声绘色,也不枉费他收了那么多仙物。再说这谣言定然还是那位当事人说出去的,清安当日的确献舞一曲,曲罢她还提着裙子翩翩的给众位上神行礼,按说若是按位分拜的话她应先拜陆容,毕竟上古的神只有他一位,连西方那位佛都要礼让他三分,可偏偏花神就把他放在了最后一个拜,这倒是让常常跟在陆容身边的她大大吃了一惊。
桃神酿的酒是最香甜的,她一连吃了许多盏,陆容将自己的一盘花形的小糕点端到她面前低声道:“莫要贪杯。”
她正要在小酌一杯,被他制止后只得作罢,开始研究桃神用来盛酒的器皿,浅浅的紫色通透可爱,握在手中还有丝丝的暖意。清安提着裙子上来时一股花香扑鼻,不愧是掌管百花的神,行走间足下生花,种种皆可爱,她先行了礼又柔声问:“小神这舞,神君可还满意?”
陆容似乎十分勉强的将目光从坐在他身旁的白湘身上移开,打了个哈欠回答:“本君方才醒。”
她正把玩着那杯盏听他说完后手一滑啪的落在地上,还好这是个仙器,没有摔坏,她强忍着笑意捡起来,偷偷瞥了花神一眼想着这花神果然不简单,脸居然能变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陆容这厮说话着实有些令人伤心,花神这人骄傲的很,走到哪里都是被众仙捧着,而偏偏花神就喜欢陆容这样冰清玉洁的。只是陆容活了多久了,什么样的女仙女神女妖啊没见过,说不定连这花神的祖宗都认得,她在心里着实为她感到惋惜,这英俊的男仙那么多,怎么就偏偏喜欢陆容呢。这样想来她十分爱怜的摸了摸手中的酒杯,并未发觉陆容一直在盯着自己。
九重天上的神仙都知道她与花神素来不合,虽然她长得十分美却是个十分碎嘴的,就比如现在她明明可以走了,偏偏临走的时候顺着陆容的目光瞥了一眼白湘,然后淡淡的笑着说:“听说几日前白湘仙子给东海的四太子写了一封情书,恰巧那四太子信给我看了看,仙子的文笔果真甚好。”
白湘狠狠握着酒杯抬眼瞪她,清安却笑着对陆容说:“小神退下了。”
桃神为了缓解尴尬,连忙开口:“花神这一舞真是令本神赞叹不已啊,不知陆容神君觉得我这新酿的桃花酒如何?”
陆容认真的喝了一口回道:“甚合我意。”
她偷偷的看了他一眼,淡青色的袖口上有些许的褶皱,她小心翼翼的抬手给他抚平,陆容垂眸看了看她,他的眸子是浅浅的白色,通透的如笼着一层雾。可是白湘也知道,若是他不高兴了,看着她时那层雾就不会散。
宴会罢了,她提着裙摆起身等着给桃神拜礼手中仍是十分爱不释手那小酒盏,想着一会儿走时和桃神讨来,陆容在她一旁淡淡开口:“你若着实喜欢这藤花盏,便留在桃神这里罢了,不必在跟我回神殿了。”
她吓得如烫手山芋般将那杯子仍在桌子上,陪着笑脸问:“神君这是醉了吗,我见你脸颊红红的,不如回去给你煮个桂花梨汤吧?”
陆容将两张薄唇抿在一起,沉默良久道:“前几日让你读的书读完了吗?”
她揉了揉头,“还…“
“书没有读完,怎么会写情书?“
正巧轮到了她拜礼,她连忙拉住桃神的袖子说:“是那日与桃神打赌,我才给那四太子写的,只是在司命星君那里胡乱拿来的人间画本子随意抄的。“
桃神这人最会落井下石,摇了摇他那把粉红色的桃花扇反问:“本君怎么不记得有这档子事了?“
陆容的眼睛更浅了,冰冰冷冷的转身离开。桃神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一双桃花眼里装着满满的笑意。或许是酒喝多了就算神君也会有些小孩子般的情绪,白湘撒开桃神的袖子便连忙追上他,谁知这花神还没走,站在桃神殿外,手里提着一个锦盒,见她与陆容出来后衣衫偏偏的走上来递给他:“这是小神亲手做的百花糕,各种味道都有,还望神君收下。“
若平日里陆容遇见这样的事,自然是眼睛都不会看的离开,可今日他却顿住了脚步,白湘随在他身侧看见花神脸上难掩的兴奋。
陆容张了张嘴问:“不知花神还留着那封信吗?“
清安同样呆住,半响后才手忙脚乱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信,陆容看了看,抬手接过,一道清亮的光闪过,尘心霜剑稳稳落在陆容脚下,他面无表情的踏上剑离开,留下白湘在后面痛心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