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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捡破烂

我是谁?我用了几十万年的时光才大概琢磨出了一点头绪。我既不是人类也算不上神仙,只会吸纳元气,却一点酷炫的仙法都不会。我好像天生就与气亲近,旁人需修千年的御空之术,我只需动动心意,便可融入这天地,随风达千里之外。

如果你实在费解,就当我是个无色无味,无父无母,可幻形善隐匿(逃跑)的小气灵就好,这么多年,我已经不想再解释我的真身到底是何物了,因为我也不太明白,又怎能胡说呢?

前些日子,我捡了一块冰,极好看的冰,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捡回家中。这数万载光年,我这无父无母的小精怪,需得勤俭持家才能把自己养大,想当年初有灵识,便遇上了落难的盘瓠(hu)伯伯,简单来说就是条五色杂毛狗子,也没什么文化,整天只会“嗷呜~嗷呜~”的叫着,我初有灵识,尚不知如何吸纳元气,真是饿极了。幸好遇上了盘瓠伯伯,现在想来,当时见面可真是寒酸。

彼时我将将有了灵识,就是天地间的一团未成形的灵气而已,第一次化形总是要慎重些,于是我在天地间晃悠了数日,终于遇到了我的人生导师。用盘瓠伯伯的话说,当年他是在人间感受凡人之力,常年穿梭于酒肆大街,叼一些剩肉剩骨头养活自己,我在天地游荡数日,终于感应到了一丝不凡灵气,于是就这样寻到了在人间当流浪狗的盘瓠伯伯。盘瓠伯伯教我化形,还教给我了一套求生的本领。我变成了一直毛色雪白,圆圆胖胖的小白狗,跟在伯伯身旁,沿街乞讨,光景不好的时候,只能出卖色相,讨一些漂亮姐姐的欢心。作为一只颇有危机意识的小灵狗,我也就养下了捡破烂这样勤俭持家的好习惯。

我同盘瓠伯伯呆了好些年,直到后来他不想当单身狗了,我考虑到他条件一般,带着条小狗怕是更难讨到媳妇,就善解人意的留下了我攒的所有骨头后,悄悄的离开了人间。

话说那日,我出生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暗夜,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见光明,天地元气稀薄到几近没有,我数日奔波,探寻元气。终于在快要饿死前,于极北一湖泽旁找到了天地间仅剩一处元气充沛之地。我守着这个灵泽,白日里吸食元气,夜晚就在湖边蜷着身子休息。说来也怪,只有这湖泽周围富有元气,四周一派荒芜,一到夜晚,好像天上的星星都落到湖中,星汉灿烂,华美无比。

转眼到了冬天,这灵泽竟开始结冰,一到夜间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竟有了流光溢彩的绚丽景色,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小灵妖便起了歹意,想把这块冰泽搬回我的府上,是时候提高一下家中破烂的档次了。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探寻到灵力最盛的一块冰,耗费了好几块烛龙大哥换季时褪下的龙鳞,才勉强把这块宝贝冰搬回了家里。这当真是个宝贝,冬暖夏凉,一到夜里光华流转,元气涌动,我索性就当了凉席,日日睡在冰上,好不自在。

我这无父无母的小妖灵,为了养活自己,一天天的三界里四处奔波,拾一些破烂补贴家用,西天的梵莲结藕,我在泥污中辛苦了许久,还要防着被那个一头螺蛳的胖老头发现,有时家中没了取暖之物,还要四处追着太上老君和他那头青牛,话说那老头忒好面子,动不动就去人间装神仙,天天捋着小胡子四处收徒招生。捡个牛粪要从三十六重天追到阴曹地府去,实在是辛苦,养家之苦真是说不完。

索性自从有了这块宝贝冰,我不仅修为大涨,白日里奔波的再辛苦,躺到它怀里总是能安然睡去,次日醒来,前日为捡破烂奔波逃命所受的伤肿尽数消失。实在是忍不住感慨:我可真是天上地上最会捡破烂的小机灵鬼”

我近日发觉,这块冰隐隐有些融化的迹象,真是急坏了我,尤其是我惯常枕靠的地方,有个非常明显的大洞,我思来想去发现竟是自己的口水生生把这儿化开个洞,同住数年,我已然习惯一身疲倦躺到冰宝贝上,总像是被人抱在怀中,虽是块冰但确给了我这几万载时光第一次感受到的安心。

于是,我整理了家中全部的破烂,准备去极北之地走上一遭,取一块千年寒冰回来,以冰养冰,此去路程颇远,且极北之地乃是囚禁上古恶人之地,疾风如刃,不歇昼夜的行刑,洗刮周身灵力,直至灵力殆尽,尸身耗干最终灰飞烟灭,永世不得往生。

此地当真十分克制我这种吸食天地元气的小灵妖,每前进一寸,便觉周身灵力被风刃刮走,我不得不把捡来的玄武的脚趾甲片,西域地底深处的血红水晶这些坚韧之物尽数抛出护在周身,一大半的家当都扔了出来,终于勉强来到了极北腹地,此处千里冰原,一片死寂,无一丝的元气波动,奇怪的是踏上冰面便再无风刃。我探查体内所剩无几的元气,不由得苦笑,若想不出办法,怕是真的要囚困于此处了。

一边找寻千年寒冰,一边心中暗悔,真是忘了当年盘瓠伯伯的言传身教,忘了做流浪狗戒奢从简的本分,现如今竟如此骄奢,为了一块有安眠功效的,在星夜里闪耀华彩的冰席子如此大费周章,长大了当真是变得娇气了许多。我连走了数日,脚下这冰的颜色也愈发深沉,我多年的拾荒经验告诉我,颜色最深之处应该就是寒冰的精华之所在。

数日困于此境,我早已灵力尽散,此时同凡人无异,又累又困便昏倒在地上,再转醒便看到眼前有无数飞萤在我周身飞舞,通体透明,在如墨的冰上甚为梦幻。我不禁看痴了

魔怔似的说“好美”

没想到这些小冰萤竟可传音“你~好~美~”

反被这些小萤夸奖,我这万年不红的老脸在此奇景中甚为羞愧。

“你们可有法子助我出去?我家中还有一块宝贝冰等我,我需取一小块千年寒冰护着它不被化掉才好”

“那你可舍得给我一小滴你的本源之力?”

我暗自嘀咕,这些冰萤实在是小门小户,着实没有眼光,我兜里装的破烂可比我的本源之力值钱多了,它想做这个冤大头,那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我心下大喜,得来竟然如此轻巧,我以为要搭上性命呢,急忙应道“成交成交,你可不许反悔,我也是个有操守的小气灵,这些都是我这几十万年辛苦拾来的,一并给你,免得让你觉得吃了亏”

这般轻易得到了千年寒冰的结晶,甚至挺直腰板的离开了极北之地,原来这小小的冰晶竟可克制这外围雪域上吞噬元气的疾风。此行虽然搭上了我全部的家产和灵力。所幸还是稀里糊涂的拿到了千年寒冰。

想我长了几十万年,第一次没捡破烂,为了一张冰席子,拿自己的源力换了一块冰晶。这买卖是否亏本我不知道,只是心下迫切,想快些回家,躺在冰上睡个安稳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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