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传奇般的男子,在世界第一搞事中学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果说校园七传说中“存在于计划中而没有建造,但仍会传来钟声的钟楼”、“无法到达,无法观察到内部的图书馆顶层”还是镜花水月、不切实际的怪谈,那么“那个男人”即为活着的传说,真切地存在于世上。其心其行逗如谐星,所作所为皆为素材。
高一下学期刚分班后不久的那段时间,恰好是早春季节。天阴气寒风吹至,穿梭于各楼间,带起呼啸声,平添肃杀之意。升旗台前,众学子穿着冬装校服,整齐排列,冷眼直视那位“在国旗下演讲“的夸夸其谈之人。在此队列之中最引人注目的人,双手抱拳,躬身而立,恰好位于李哲思的正前方。
那人跺脚搓手,稍稍侧身暴露颜面,其貌惊为天人:棱角分明的瘦削脸庞上,一双看上去十分精明的绿豆小明珠骨碌碌地瞟向前边;灵动的平细眉随眼球高高挑起,如甩至半空中的跳绳;呼吸舒缓的鼻与微微张开的口相对普通了许多,但搭配在同一张脸上,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半晌后,他开口了,将组织起来的语言缓缓吐出:“好冷啊,他妈的。”
顺带一提,在这整齐的冬装队伍中,穿着薄衣短裤却气定神闲的人,只有他一个。
第二天,他请假半节课,缩着头抱着胳膊,在寒风中直奔校医室而去;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件厚实的衣服,在温暖的教室内也没有脱去。众同学每次见到他身上的厚重衣物,心中顿生暖意,又念及其名“宋敏暖”,取一外号“送温暖”。“暖哥”的传说由此开始。
暖哥年十七,善歌。
一高图书馆前有一湖,名叫“越讹湖”,湖旁有一亭,亭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记下这么一段故事:一位名唤“柯西”的男生喜爱一名叫“茹果”的女生,向她倾诉爱意后惨遭拒绝,于是决心发愤图强,最终学业有成。一高学子每见其文,嗤笑学校喂食心灵鸡汤的手段“捞得一匹”。唯有暖哥立于石碑前,细细看完碑文,默然不语,似颇有感触,随即扭身前往音乐课室。
高二音乐课结课前,有一期末测试,只需学生献唱一曲即可。暖哥缓步跺上讲台,绿豆眼眯缝,面带笑意,似自信又似腼腆。他向老师微微颔首,随即点开冷狗音乐,放出BGM。旋律舒缓响起,十五班学子识出曲名,会心一笑,正是当时热度颇高的《可惜没如果》。
同学向暖哥投以鼓励的目光,暖哥也感激地回视众人。随后,暖哥开口了:“假如扒饭得气的搓,能搓的都搓过……”众学子的笑容立刻凝固,表情僵直,已然无法调整自如。一同学“彭玉林”,正值口渴饮水之际,听闻此句,抬手捂嘴只在瞬息之间,随后晶莹的液体从其指缝溢出,滴落至裤上。
忽一人大呼:“好曲!”,男生大呼,女生亦大呼,又两人吹起口哨。俄而百千人大呼,百千哨出,隔壁村犬吠。中间力拍手掌之声,跺地声,水瓶敲击声,百千齐作。又夹百千尖叫声,舞袖呼呼声,座椅移动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师有双手,手有十指,不能阻众癫狂;师有一口,声音清亮,不能盖众尖叫也。于是十五班众人无不变色离席,奋袖出臂——开始瞎**起哄。
曲目最精彩的部分响起:“犬兜拐喔!铺盖沉默四沉默!路过捕食我~~!……”男生们兴奋地咧嘴狂笑,直唤:“暖哥牛逼。”更有甚者,拿起俩塑料水瓶疯狂相敲。女生们,文静的,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玩得欢的,早已和男生一齐疯叫。
曲毕,同学们意犹未尽,纷纷大喊:“暖哥,再来一首!”暖哥再次露出腼腆的咧笑,动动手指,点开了另外一首《丑八怪》。不得不说,这歌名与暖哥的天人之姿,简直完美地契合。
谭晟苦着脸低声吐槽了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坐他旁边的李哲思抽抽嘴角,补充了后半句:“神仙折寿百余年?”如果要形容暖哥歌声的话,“摄魂魔音”四字恐怕是最合适的。
时至今日,暖哥的《可惜没如果》和《丑八怪》还作为其成名曲在班群内流传。
……
如果说他的摄魂魔音是班级内部的一段“佳话”,那么接下来这件事就意味着暖哥的名声传到了年级范围。
某天上午,班内众人聚众吹水,所在地点自然是吹水团“御用”小平台。杨麒麟向他下铺杨达谷同学借用充电宝,杨达谷那黝黑的脸看上去又黑了几分,反过来向杨麒麟诉苦:“我手机、充电宝都快没电了,我自己都不够用怎么借给你?”杨麒麟“切”一声作为回应,扭头再问另外一人:“Cisco,co哥,借我充电宝~。”
因自然卷发且外貌酷似外国人、外号为“Cisco”的郑明灰脸上带着浅笑,挑挑眉,淡然回答:“我的充电宝也没电了。”杨麒麟又是态度大转:“切,没电用。”随后感叹道:“哇,今天才星期三啊!你们怎么一个个的充电宝都没电了?不充满过来省着用的么?”
——那你TM怎么不充满过来省着用啊?你自己能做到的话还用向我们借充电宝?
暖哥在一旁听闻此言,问众人:“你们充电宝怎么不拿去充电啊?”
众人摇头:“纸雷管得严啊。”、“插座不够,能充电的时间也少,怎么充?”、“全班那么多人,供不应求啊。”各种怨言此起彼伏,就连谭晟这种充电宝电量够用的人也感受到了他们的绝望。
一直在角落默默无语的李哲思突然发话:“对了,说起充电宝,我又想起上一年暖哥的无敌操作了。”暖哥一脸懵逼地看着李哲思,问:“啊?我又怎么了?”李哲思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既然暖哥自己都忘了,那我就作为第二当事人把暖哥当年的壮举大肆宣扬!”
“学校不禁止携带手机,但不允许玩手机。说是这么说,带了手机过来的人,又有几个会忍得住不玩呢?宿舍没有插座,充电就只能去教室了,本来学校那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这闲事,结果有人在课室插充电宝充电不知道怎么搞跳闸了,于是年级开始严查充电宝。然而严查又如何?说得好像学生们没有对策一样……”
“你们都知道,我们班在三楼,课室插座才三个,其中两个在很显眼的位置,第三个踩着凳子才勉强够得着,自然是不能插在上面作死。那时班里不知道哪个小机灵鬼说:‘一楼课室插座多啊,而且还在教室后排,找个认识的人帮忙看着点不就行了?’哎,暖哥听闻此言,眼中光芒一闪,和我商量:在一楼老达(他们以前的班主任)的班附近充电,因为地形熟悉;六班上又有个认识的女生,不如就去那充电?开始一两次稳得不行,我还带了个排插过去分电……”
“哇,你这B厉害啊,排插你都想得出来?”杨麒麟瞪大双眼,笑得猥琐,好像他才是那个带着排插过去偷电的人。说实话“排插分电”这种操作是真的骚,不愧是组织的总司令,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那不然啊?排插放那,六班的人也能用,这可是双赢啊。”李哲思也感觉很自豪,继续讲述暖哥的故事:“大概是因为太稳了,暖哥开始膨胀了……”
“有天中午,我们睡过头了,拿着充电宝急匆匆地赶到教学楼。身为学生,在马上迟到的时刻,急于保证自己的充电宝有电也是符合常理的对不对?于是急躁的暖哥径直走到六班后门,飞起一脚踹在了门上。我当时就傻眼了,六班的人也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暖哥迈着六亲不认的轻盈步伐走进六班,将充电宝插到了教室后面的插座上,推一书箱用以掩饰,然后转身一拍我的肩膀,走了。卧槽,在暖哥这套威武霸气兼具道德修养的操作面前,我自认不能及,赶紧跟上暖哥,哪里还顾得上插什么充电宝……”
“卧槽,暖哥溜啊!”、“不愧是暖哥,轻而易举地做到了李哲思做不到的事情。”……
“那天下午,课程结束,我跟着暖哥下楼,想把充电宝和排插回收了。到了六班,暖哥推开书箱一看,发现他的充电宝没了。他瞪大双眼站了起来,然后,他居然!对着别人的书箱翻找了起来!而且不是单单掩饰的那一个,而是六班后面一整排的书箱!甚至还偷偷看了六班最后一排同学的书桌柜子!哇,这素质……那个我们认识的女生告诉他,那天下午,整个后排插座只有暖哥的充电宝插在了上面,而那天下午又恰好有六班班主任的课……暖哥嘴巴都张大了,愣了半天,一边跺脚一边说着‘卧槽’、‘死了’之类的话语。之后连着几天,暖哥都会趁着空闲时间跑去苦苦哀求六班班主任还他充电宝,当然这并没有什么暖用。当时他跟我们吹水的时候还骂六班班主任:‘妈的那个沙比老师,还不还我充电宝,怎么这么贱的!’没过半天……他的话……就变成了:‘好惨啊!我的充电宝啊!卧槽……’”李哲思讲到这里,已经开始笑得说话断断续续了。
“哦!是有这么回事来着!”暖哥一拍大腿,接着便是狠狠地跺脚,大喊:“哎呀,我的充电宝啊……”仿佛历史重新上演。
李哲思笑得更欢快了,说:“你以为你的充电宝是老师收走的?!”
——啊?!
众人在欢笑之际被突如其来的转折镇住。就连暖哥本人也楞住了,问:“难道不是吗?”
李哲思狠狠地指着暖哥,笑道:“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没点B数么?那天嚣张无比踹别人班门的人是谁来着?”他止住笑意,停顿片刻,大喊:“你的充电宝!被看你不爽的人!拔下来主动交给老师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其他人当时就笑疯掉了。
——太损了!六班同学不愧是搞事中学的学生,轻而易举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李哲思说出暖哥他的充电宝为什么被收的时候,暖哥自己都笑了出来。他一边笑还一边反问李哲思“真的有这么嚣张咩?”于是李哲思当着所有吹水大会成员的面,模仿暖哥演示了一遍当时他踹门的动作,其声其势果真浩大无比,惊得室内众人以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扫视外面这群人。暖哥他自己笑得腰都弯了下去,一边摆手一边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一边笑一边对暖哥的嚣张感慨万分。
从这天起,暖哥每次见到六班同学都要瞪两眼再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