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克斯握着茶杯,向林修德娓娓道来:
这是一段连时间之水都将其抛弃的历史,如今只能被当做神话故事在人们口中传颂。故事要追溯到圣普罗大陆上古时期的拜龙教。
古时的圣普罗大陆上就存在着龙族,龙族由五位上古龙王领导。
他们分别是:格涅乌斯、高图帕亚尔、阿塔罗汗、封格尔和英武泽亚。龙王偶然发现了当时还处在原始社会的人类,并被人类的聪明才智和生生不息的意志所感动。他们第一次出现人类面前并与这个还很弱小的种族交流。
龙王带领龙族保护并帮助人类建设他们的家园,教会了人类知识以及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引导着人类走向繁荣昌盛的正道。作为回报,人类将龙族奉为神,遍地建起祭坛和寺庙参拜并供养这五位龙王,这就是拜龙教。
但随着时间流逝,龙王中的格涅乌斯却越来越自负,他无法就满足于人类单纯的敬拜,被傲慢和欲望冲昏头脑的格涅乌斯要用暴力统治人类,让人类成为龙族的臣民和奴隶。
于是格涅乌斯蒙骗其他龙王声称不断壮大的人类是龙族最大的威胁,唯一的手段就是限制人类,将人类扼制在龙族可以掌握的文明水平中。
格涅乌斯率领龙族发动了对人类的全面战争。这场单方面的屠杀持续了整整十三天,人类根本没有反抗巨龙的武器和手段。无数人类被龙族残害,活着的人也成为了巨龙们的玩物和奴隶,被格涅乌斯像牲畜一样囚禁。
这场浩劫也被人类称为灭世之洪。
浩劫之后的幸存者少之又少,毫无希望的人类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深处,为了不被龙族发现,躲藏的人们甚至连火焰都不敢生起。
就在绝望和噩梦不断折磨着人类的最后时刻,一位英雄站了出来,他叫泰伦·凯撒,他是第一个也是惟一一个可以徒手杀死巨龙的人类。泰伦·凯撒带领人类击败了格涅乌斯,赶跑了龙族,将人类从末日中解救出来。
就这样,在战争结束后,巨龙们便被赶下了神坛,拜龙教派也因此消失。泰伦·凯撒带上用龙骨和龙血铸造而成的皇冠登基称帝,建立古圣普罗帝国。
再之后,泰伦·凯撒飞升成神,被世人称为圣凯撒。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梅森克斯说完这个故事看起来很疲惫。“如果想详细研究圣凯撒的历史,就得去阿法曼岛。”
“听着像个哄小孩的热血故事。”
“大家都这么认为。”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修德把一块饼干丢进嘴里。
“曾经有个预言在人们口中广为流传,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肯定是没有。”修德倒是直截了当。
“当征服者的黑翼遮蔽苍穹,灭世的滔天洪流再度吞没桑田之时,迷失的圣人将沐浴龙血,头戴帝皇之冠。”
修德一点也不在乎:“没听说过。”
梅森克斯不再说话,她望着修德那张还很陌生的脸。眼前这个赛里斯男人到底是不是预言中的屠龙者,她心里也没底。
“你能展示一下吗?”梅森克斯说。
“什么?”修德毫不客气的一块接一块,都快把盒子里的饼干吃完了。
“圣凯撒的力量,你是怎么杀死那头巨龙的。”
修德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就想起了许多人的脚步声,之后是梅森克斯的亲卫队和某些人争吵推搡的声音,然后门就被粗鲁的撞开了,雷瑟斯指挥官脸上写满了得意,他身后跟着一票人马,都是全副武装。
“雷瑟斯指挥官。”梅森克斯率先站起来,怒视着雷瑟斯道,“你最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雷瑟斯也懒得和梅森克斯废话,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刻意露出上面象征国王陛下的火漆印。雷瑟斯小心翼翼地将羊皮纸展开,摆在梅森克斯面前。“梅森克斯小姐,这是国王陛下的亲笔命令。明天,军方将押解这位名为林修德的赛里斯人前往阿云罗萨,届时您也将同行。从现在开始,现在您和您的卫队将被全部解除武装,您的巨龙也将被羁押在龙营里面,直至出发的那一天。”
“你越过我直接向国王汇报了!”梅森克斯怒道。“我说过这是梅森克斯家的任务。”
“但您没说过这个赛里斯人是圣凯撒。”
“你胆敢监视我!”梅森克斯针锋相对。
“这是国王陛下赋予我的权力。”雷瑟斯指挥官现在是来者不拒。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我要提醒您,梅森克斯小姐。”雷瑟斯趾高气扬,脸都快伸到天花板上去了,“您现在是在我的地盘里,您只有四名亲卫,这座要塞里可八百多人。”
“你放肆!”怒火中烧的梅森克斯伸手去抓武器架上的佩剑,雷瑟斯身后的卫兵也拔出武器。
“等一下。”修德上前拉住梅森克斯的手,后者反应过来脸立马就红了。修德接着说,“我早就是个死人了,怎么样对我而言都无所谓了。”
“可是……”梅森克斯还想说什么,修德却示意她不要说了。
“指挥官大人。”修德转向雷瑟斯,“我听您吩咐。但请不要为难梅森克斯小姐和她的部下,这件事和她没关系。”
“嗯!你很聪明嘛,赛里斯人。”雷瑟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他一招手,两名士兵上前将林修德带走。雷瑟斯看着一脸通红的梅森克斯,还以为她是因为气恼才脸红,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居所。
慵懒的橙色光轮依旧挂在半边天上,离它换班还有些时辰。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明天一早林修德就将登上去往阿云罗萨的囚车。他真的是预言中的龙冠皇帝吗?他并不知道,但有个生物能知道,而且正在来拜访的路上。
后半夜里,小镇的土地上下起了大雨,刚刚从巨龙袭击的恐慌中走出来的镇民已经安然睡去。在雨夜的掩护下,一团黑影在雨水中收起双翼开始减速降低高度——它的目标非常明确——直向要塞扑来。
林修德又回到了牢房,这次他的待遇好了点,只有手铐和脚镣。铁门外的长凳上坐着个精力充沛的看守,他年纪轻轻,目光如炬,有着一头莱恩那样的红棕色头发。修德躺在牢房北墙的草席上闭目养神,看守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是哪的人?”修德问道。
“我不是本地人。”看守说,“怎么?”
“没事,你让我想起一个朋友。”想起那个家伙,修德的鼻子就泛起一丝酸楚。
“他住在小镇上?”
“是的。他死了。”
“我很遗憾。”
“不用遗憾,老弟,我们都会死的。”然后就是漫长的沉默。
年轻人还是压抑不住好奇心,问:“他们说你是圣凯撒?”
“他们是不是还说我能把巨龙剥皮抽筋做成扬辛辣香肠?”
“那倒是没有,不过他们还说那个贵族小姐可能对你有意思。”
修德睁开眼睛对看守笑道:“你酸了?”
“当然没有,实际上我有未婚妻,我觉得她和梅森克斯小姐一样美丽动人。”
“呵呵呵,那可恭喜你。”
“你有家人吗,在赛里斯?”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是被军队养大的。”修德回答道。
“那在圣普罗呢?”
“暂时没有。但我会和梅森克斯小姐结婚,然后我就是林修德公爵了。”铁门内外的两个人都咯咯笑了起来。
“你真的是圣凯撒吗,故事里面的那个屠龙皇帝。”
“你相信一个赛里斯人能当圣普罗的皇帝吗?”
看守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这不就结了。”
“他们会把你怎么样,送到阿云罗萨之后?”
修德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想了想,然后说:“可能会把我解剖吧,看看圣凯撒是不是没长脑子。”
两个人谈天说地又聊了一会,看守打了个呵欠去睡觉了。
铁门外再度出现的是个迷迷糊糊的老头,老头说了几句“别耍花样”“我可盯着你呢”之类的狠话后就坐到长凳上背靠着墙打起呼噜来了。修德也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自己在圣普罗的这一段段往事。现实世界里正在起雾,修德也闭上了眼睛。
“林修德……一切皆是天命……”
修德立马睁开眼从草席上坐起来,他开始努力回忆这句话为什么这么耳熟,是在哪听到过。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修德一时也消化不过来。
就在这时,高高的铁窗外想起了什么东西爆炸的轰响,橙红色的火光穿过窗户照亮整个牢房。
“快点,把弓箭手都叫过来。上楼,把巨弩准备好!”要塞里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修德趴到铁窗上向外望,他看到一头扇动翅膀的庞然巨物正在朝塔楼上喷吐长长的火柱,石头砌成的塔楼也在熊熊燃烧中融化,正在上面操作巨弩的几个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成了焦炭。龙焰是无法被水浇灭的,所以越烧越旺。一时间要塞上下火光冲天,尸横遍地。
“离窗户远一点。”看守老头朝铁门里喊道。
修德几步跑到铁门前,双手紧紧抓着铁栏杆。他对看守道。“你可别丢下我,你得把我放出去。不然要么氧气耗尽我窒息而死要么就被活活烤成肉干。”
“我没有权力放你出来。”看守一脸为难。
“林修德——”一个熟悉的女声在牢房里回荡。
“梅森克斯小姐?”修德朝隔着铁门向发出声音的走廊那头张望。
梅森克斯一身白银盔甲,手里提着剑急匆匆跑到铁门前。“谢天谢地你没事。”她说话时气喘咻咻。
“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巨龙袭击了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