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祯500一次搞定了许时年。
她很满意地去食堂吃了午饭，点菜时甚至比平时多要了一两饭，吃完回了社团活动室。
数据服务社在校活动中心的三楼西北角，是个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子，由原本的杂物间清理出来，冬冷夏热没人喜欢，牧祯却不介意。
她只是想要个安静没人可以睡午觉的地方。
外头春风和煦，温度正好，牧祯开了一角窗，找了个背部能吹到风的位置，盖上外套在桌上靠下。
睡了不知多久，她朦胧间听到活动室的门被敲了三下，然后是钥匙进锁眼的声音。
“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果然是在这儿睡觉，你这家伙作息标准得都快成机器人了。”门外走进来个风风火火的姑娘，穿个不及膝的小皮裙，一手捧着杯奶茶，另一手拿着个快递盒。
牧祯闻声揉了揉眼，抓起被静音的手机看了看，才支起身子：“你和天天去吃火锅了？”
“是啊，天儿不是日语N1没过么，我就带她去化悲愤为食欲好好搓了一顿。”左仪把手里的奶茶放到她面前，“给你带的，叫你你不应，害我们俩吃得撑死。”
牧祯接过奶茶，谢了一声，很不客气地插管子：“天天呢？”
“去图书馆了，说是吃完火锅就重燃斗志，准备再战N1。”
“她太着急了，基础薄弱的话不如先考难度低的N2。”
“理是这么个理，但你回头可别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啊。”左仪有点不放心地盯着眼前的钢铁直女，“人本来心情就不好，别打击她的自信心。”
牧祯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目光瞟到她光溜溜的腿，问：“不冷吗？”
“冷是重点吗？”见裙子被关注到，左仪后退一步在空地上转了一圈，“刚买的，好看吗？”
“挺好看的，就是有点短。”
“害，不短怎么秀腿？”左仪理了理裙摆，在牧祯边上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拆快递，“你在情商这方面真是一点都不开窍，怪不得同样是美女，人家沈青阳男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地换，你的影儿就从来没成双过。”
“我不需要啊。”牧祯揉了揉被自己睡毛的头发，拿起左仪带来的奶茶小啜了一口，被甜意冲击到舌头，整个人激灵了一下。
左仪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脑袋，单手扯开了快递胶带，把里面的明信片和钥匙扣一股脑儿倒出来。
牧祯在旁瞅了一眼：“这人好像不是你上个月追的那个。”
“啊，忘跟你说了，我上礼拜新增了个墙头。”左仪把快递盒往角落里随手一扔，拿起明信片反复观摩了好几遍之后，才把它推给牧祯看，“帅不帅？”
牧祯撑着头看了一会儿，明信片的左上角用艺术体写着“江北”二字，右边是个穿着夹克拿着话筒的男艺人，年纪看起来跟她们差不多，长长的刘海遮了他大半个额头，露出来的眼睛里倒映着火焰，带着凶意，感觉不是那么好亲近。
她忽然就想到了在茹教授办公室里遇见的那双眼睛，同样是标准眼型，即使有柔和的春光照耀，即使倒映着粉艳的桃花，也一样不好亲近。
“很帅是不是？”左仪也不在意她给不给回应，自顾自地叨叨叨，“我以前粉的小鲜肉也就长得好看而已，这个不一样，唱歌超好听，还会自己编曲作词，哇，那嗓音简直了，开口跪！而且啊，他对粉丝也超好的，前几天……”
知道她又要开始喋喋不休了，牧祯摆出假装在认真倾听的架势，把上午搞定的那张入社申请书从包里取出来，准备开始干点正事。
左仪瞥见，源源不断涌向嘴边的话突然断了片儿：“新的入社申请？你已经拉到人了？”
“嗯。”
“这么快？你不是说要找个有能力的人吗？”
“是啊。”
“所以这家伙很厉害？谁啊？”
“许时年。”
“许时年？”
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左仪愣了愣，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的该不会是T大男神榜那个，创办了七巧考试通的那个许时年吧？”
“嗯，”完全不懂得抑扬顿挫的牧祯平静地点点头，“就是他。”
“……卧槽！”
相比于她的淡定，刚兴奋完一轮的左仪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
“真的假的？！”
她刚还嫌弃这人钢铁直女不开窍呢，转眼就已经把男神搞到手了？
“你怎么做到的？”
“交易，”牧祯拉了她一把以防她真摔了，“他帮我们一次忙，我就给他500块钱。”
“……啥？”
“交易啊，就跟雇佣他打工差不多，只不过工资按次计费，一次……”
“等等等等，谁跟你说这个！”左仪夸张的面部表情僵了僵，“我是说，你就不能给我点惊喜吗？”
“嗯？”牧祯不解。
“亏我还分分钟脑补了一部偶像剧呢！”左仪嫌弃地看着她那张一点都不生动的脸，叹气，“哎，算了算了，瞧你这样，我也想象不出来你把人家迷得神魂颠倒，死皮赖脸要进咱们社团的样子。”
“……”
牧祯无言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法感同身受她那激动的情绪，干脆低头继续干她的活。
左仪也没想要她感同身受，站起身来在这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子转了两圈，依然很激动，连刚到手的明星周边都不那么香了。
“阿祯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吧？听说许时年很有钱啊，去年暑假七巧考试通盈利十几万呢，他这种人应该时间比金钱宝贵吧，居然就这么为500块钱摧眉折腰了？”
时间比金钱宝贵吗？
牧祯狐疑地歪了一下脑袋。
那她怎么看到那人在办公室里和茹教授东扯西扯，一副很闲的样子？
没等牧祯接茬，左仪的注意力已经转到了简陋的小屋子上：“你说你找许时年帮忙他是不是得来咱们这儿，咱们是不是该提前打扫一下，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打扫一下？
牧祯顺着她的视线环视一周，这一览无遗的巨小空间里，除了自己塞在角落里的那台电脑主机，就只有上了年岁的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还是当时清理杂物的时候硬被她留下来的。
“什么都没有，打扫什么？”
左仪嘴角一抽：“好、好歹擦个桌子扫下地？至少去给他搬把椅子吧？”
“嗯，他来的时候我去问隔壁借一把。”
“这桌子擦亮了也难看，不如再去买点水果来摆摆吧。”
“嗯……嗯？”
“也不知道这个季节有啥好吃的水果，最好是那种好吃又好看的。”
牧祯看她说着说着拿起了手机，觉得有哪里不对：“你要做什么？”
“给大佬留一个好印象啊！”
“留个好印象？”
左仪回过头来，看到她那张清清楚楚写着“有这个必要吗”的脸，恨不得上去给她一个脑瓜子。
“牧祯啊，你好歹是个女孩子，咱有点恋爱脑好不好？T大男神榜的许时年诶！颜值堪比小鲜肉，但实实在在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人诶！据我所知他还没有女朋友，如此千载难逢的接触机会，不好好珍惜一下？”
牧祯想了想，终于抓住了她的重点：“你是说，你想跟他谈恋爱？”
“……”
虽然一向来知道她说话很直接，左仪还是被问地一怔，耳根上浮起几丝红晕：“我说大哥，咱能不能别那么钢铁，朦胧一点它不美吗？”
“哦。”牧祯想了想道，“你想跟他有更深层次的交流？”
“……”
“得，”左仪捂了下脸，“您还是继续钢铁吧。”
牧祯眨眨眼，把已经喝完的空奶茶杯推到一边，正准备继续打字，就又听她小声地问：“讲真哈，你觉得我成功的概率是多大？”
没想到她真有想法，牧祯略有诧异地打量了她一眼，刚想说这种概率没有基础数据不好判断，脑海突然划过晨时的阳光。
那人当时的站姿很随意，笑容很散漫，对话思路随意放飞，措辞语句花里胡哨，虽然没有地痞流氓的感觉，但不正经就是不正经。
她改了一下口：“那人不太正经，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他。”
“害，让你朦胧点，也用不着这么委婉。”被泼了盆冷水，左仪耸耸肩，重新坐回椅子上，“我知道的，我这长相那么普通，估计人家也看不上。”
“不是颜值的问题……”
“甭安慰我，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左仪撇了一下嘴，“刚中午我跟天儿俩人开开心心逛了趟的街，买了条称心如意的裙子，结果一路走回来不要说搭讪了，连个回头的男生都没有，太过分了！”
她突然自己转了话锋：“男生都TM肤浅！混账！只知道以貌取人！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长得好看的女朋友眼都高到天上去了，能轮得到他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正想解释自己没在安慰她的牧祯：“……”
这态度转变的是不是有一点点快？
莫非她刚刚千方百计想留下好印象的对象不是男的？
“这世道怎么就颜值至上了呢，皮囊又不能当饭吃，不知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吗，就不能多看看内在么？”
“……”
“诶你说，我要不要去整个容？”
“……”
一通毫无逻辑的话说完没听到附和，左仪喘口气，戳牧祯的手：“怎么不接我话？”
牧祯犹豫了一下：“你确定想要我接话？”
“当然。”
“嗯……第一，你为什么想要一群肤浅的混账癞蛤蟆回头看你？第二，你能喜欢高颜值的小鲜肉，为什么不允许男生喜欢美女？第三，据说大部分混账癞蛤蟆都很反感整容。”
“……”
“我说的不对？”
“不，从现在开始你还是别接话了。”
左仪觉得自己跟这人聊天真是太TM有障碍了，简直比跟直男聊天还有障碍。
呸，直男还知道女朋友在无理抱怨的时候说什么都是对的，不能反驳呢！她这一字一句诛心像话吗？
摊上这人，还那么久没被气死，一定是因为自己上辈子拯救世界积了德！
叨叨叨的声音突然安静了，当了很久捧哏的牧祯扭头望过去，看到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姑娘此刻抱着手臂，扭过脑袋，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生气了？”
“是啊，”左仪抬起下巴，故意道，“你马上给我变个男朋友出来，不然就绝交。”
牧祯想了想：“男朋友我变不出来，但如果我帮你创造机会，去认识一个与你意向相符的男生，你愿不愿意？”
左仪愣了一下：“啊？”
牧祯侧过身，抓起笔记本电脑的鼠标，点开了一个空白文档：“咱们社团的第一次活动要不就做这个吧。”
“啥？”
完全没摸清楚事态咋成这样了的左仪不解地探过脑袋，就见牧祯在文档上飞快地敲下了一行字。
“用数据，帮你脱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