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发在集市上看见一个老太太卖布老虎,想起家宝属虎,就买了一只,高高兴兴拿回家,却见秋红两眼肿得像烂桃子,孩子也不见了。当知道孩子被堂嫂抢走,气得一头拱进三大娘屋里,冲着三大娘大喊:娘,半仙她,她怎么能这样,能抢别人的孩子,你也是,不拦着,还帮她抢,我找她要去。
三大娘拿下嘴里的旱烟袋,劈头盖脸骂吉发:人家是帮咱的忙,怎么是抢,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有人要了不正好?没看见像你这样没骨头的,养个野路孩子,还养得有滋有味。
不管你怎么说,我得去把孩子要回来。吉发说着就往外走,被下地回来的三大爷拦住。
三大娘上前打了吉发一巴掌骂:混蛋,那是你的孩子吗?呸,你几辈子叫孩子磕打(亏)伤了,这些年你戴顶王八帽子还不够,还想当个鳖头爹呀?
我乐意!王八都当了,还在乎个鳖头爹?爹,你别拦我,我非把孩子从那个霸道女人手里要回不可。
吉发说着又要走,三大爷说话了:吉发,这个孩子就给了小红子吧。
虽然堂嫂这些年已成了气候,三大爷还愿意叫堂嫂的小名。
小红子这些年也不容易,为了这个家,一个女人在外边抛头露面,叫人背后戳脊梁骨。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女人没孩子,老了怎么办?再说你就是喜欢这个孩子,孩子也没给了别人,给了你的大老婆,你还是他的爹。你劝劝秋红,她生孩子的日子在后头呢,这一个,就给了红子吧。三大爷央求着吉发。
吉发被三大爷这番掏心掏肺而且似乎也合情合理的话打动了,嘴里喃喃地说:可秋红呢,秋红怎么办,秋红拿这个孩子比自个的命还重。
她活该,谁让她不守妇道随便怀私孩子,自个惹的祸就得自个受。可你,为个怀别人孩子的女人去争这个气,值得吗?
三大娘才不想像三大爷那样好言相劝,说的话句句难听。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三大爷火了,大声呵斥三大娘,三大爷对三大娘还很少这么凶过。
三大爷的呵斥起了作用,三大娘口气放软了说:吉发,你让秋红想开一点,你爹说得对,孩子没给别人,以后你还是孩子的爹。再说啦,孩子送人也没走远,不过屯东屯西,随时都能看见。秋红以后还得生你的孩子,女人像我这样只生了你和你姐的少,女人只要能生,一辈子至少也能生六七个,只怕有你养活不起的时候呢。现在人家不要银子不要钱,白替你养活一个孩子,你还不乐意,真是彪货。
两个老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吉发只好从命了。
其实三大娘还有一些话没对吉发明说,三大娘早已看好堂嫂攒的那些家当,现在又盖起屯中一流的宅院,这些以后还不都是家宝的,而吉发现在的名分是家宝的爹,既然是家宝的爹,以后这些财产也就是老孙家的,别人谁也干看白想。她所以没有明说,是怕吉发说她财迷,财迷到在小孩身上打开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