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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烟

可能是因为长途旅程的劳累,也可能是因为卑微哭泣的伤心,林葛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来,睁开眼发现尹晞已经不见了。

从床上爬下来的林葛打着哈欠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肿成两个核桃的自己,心情瞬间又低落了下来。安安静静地洗完脸刷完牙,再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从外面拿午饭的外卖回寝室的尹晞。

“我给你点了红咖喱虾球饭,记得你爱吃的,快过来。”尹晞对林葛晃了晃手上的外卖食品袋,催着林葛一起吃饭。尹晞发现林葛红肿的眼睛,心里很不好受,可是也必须尽量让气氛轻松一点。她怕林葛想不开又不愿意吃饭,这个丫头每次不开心都不想吃饭,搞得落下反反复复的胃病,每次疼起来都难受得打滚。尹晞可不想林葛为了那样一个人折磨自己。

林葛今天很乖,听到尹晞喊自己就轻轻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打开饭盒,又安安静静地开始吃饭。尹晞时不时抬一抬眼皮偷偷瞄一瞄林葛,今天倒是真的乖,慢慢地默默地把一整份饭都吃得干干净净,然后收拾收拾好像准备出门。

“你去哪?”尹晞往常其实也不太关心林葛的去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这么婆婆妈妈,但是反正就是开口问了

“实验室。”林葛淡淡地说,然后从昨天背回来的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给了尹晞,然后默默地离开了寝室。

林葛的寝室不在校园内,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想的,学生宿舍区和校园还有点距离。说三月已是初春,但天气还是不好,虽然没有昨天的雨下得大,风却依然不小。林葛紧紧地抓着手里那把份量有点轻的小伞,脑袋埋在围巾里,向实验室走去。

也许是自己的期望值太高了吧。林葛这样想。以前的米选,哪怕是并没有确定恋爱关系的齐南樛,都是那样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而自己就这样以为全天下的男朋友都该是那样的,实在是有点自不量力了吧。余光,说不定他就是这样了。也许他真的不适合自己吧。

一路上林葛想了很多,可是她还是决定让这件事情过去。她想得清楚了,每个人的习惯不一样,也许余光就做不了那样体贴入微的男朋友,那自己既然接受了,就要适应。总不能一点不如意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提分手吧,那不是她林葛的作风。林葛算是事业型的姑娘了,进入实验室就把这些生活琐事都锁进了大脑的后备箱,穿上白大褂就专心致志做实验了。

等林葛的肚子再次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时,她才反应过来,天已经黑到不行了。拿出手机,已经晚上九点半了。微信的消息意外地多,33条,林葛以为是余光良心发现来关心自己。满心欢喜地打开微信,却发现那个置顶的聊天框其实毫无动静。那33条消息,3条来自公众号,5条来自班群的通知,4条来自妈妈,剩下的21条,都来自于齐南樛。

林葛给妈妈回复消息说自己今天忙着做实验之后,回到主页面,然后点下了齐南樛的头像。

“你到上海了吗?”

“我看今天上海是要下雨,你下地铁打车吧。”

“到宿舍了吗?”

“你淋雨了么,要是淋了一定要喝感冒药,你一直就容易感冒!”

“怎么不说话?”

“昨天淋雨了吗?”

“你不会生病了吧?”

……

林葛很意外,这完全不像以前的齐南樛。在林葛的印象中,高中时期的齐南樛是不会这样粘人的,如果发了三四条消息自己还没有回复,那往往齐南樛是不会再说话了的。可是现在的他,居然这么有耐性,甚至能说是有毅力了,这倒是让林葛没想到的。

“你这么穷追猛打,不像你的风格啊。”林葛回了一句打趣,不曾想那边却是秒回。

“你怎么了,才回我,昨天你下了高铁就不说话了,没什么事吧?”齐南樛关心道。

“没什么,就是惨兮兮,下了地铁大雨没人接。”林葛觉得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实验,自己居然似乎有点麻木了,好像不再为昨天的事感到难过了,反而还能作为一个笑柄一样开开玩笑。

“淋了吗?吃药了吗?”齐南樛赶紧回复。

“没。”林葛撒了个小谎,她实在不想拿这些事情去和齐南樛聊。不开心的事不适合出现在这样令自己开心的聊天中。

齐南樛如今很懂得审时度势了,一见林葛没有兴趣再说昨天的事,大概猜到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也就很有眼力见地避开这个话题,然后转而去聊林葛喜欢的东西,什么最近的电影啊,上海新开的展览啊,林葛学校附近的餐厅啊,反正就是挑林葛感兴趣的来。

就这样平平无奇地过了一个月,蒋旭青在齐南樛的督促下又约林葛一起吃饭。其实这次蒋旭青自己也想主动找林葛的,因为他被一个追了一年的女孩彻底拒绝了。林葛知道蒋旭青情路不顺,高中一直喜欢了2年的女生怎么都不喜欢他,却好像喜欢齐南樛,还一度导致这两兄弟闹过一阵别扭,而上了大学之后好不容易把前一位女神忘掉瞄上另一个妹子,却还是没能博得美人的芳心,继续做黄金单身汉。可是因为这次那女孩拒绝地太过不委婉了,着实有点伤害到蒋旭青不再幼小的心灵,反正他的确是想找个老朋友诉诉苦。而林葛是离他最近的老朋友了,顺理成章就成了一号垃圾桶。于是两人就约了在林葛的校区见面。

一见到林葛,蒋旭青就撇嘴装可怜。

“姐,我好苦啊!”说着说着就开始做他最拿手的苦瓜表情。

“得得得,今天我请你吃饭行吧!把不开心的事儿都忘了!”林葛苦笑着摇摇头,拍了拍蒋旭青的背,两人就一起在校园里逛了逛,然后去了附近的商圈吃晚饭。

也是许久没有好好聊天了,蒋旭青和林葛吃晚饭还觉得聊得意犹未尽,于是又找了附近的一个清吧坐下来继续聊。从蒋旭青的两段无疾而终的情缘,到林葛和齐南樛阴差阳错的失联和重逢,再聊到林葛对现任男友的不满意,等蒋旭青自己该倒的苦水倒完了,该从林葛那打听的事情也打听完了,一看手表,居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咋办,没地铁了,我回不去了。”蒋旭青又耷拉着苦瓜脸看着林葛。

林葛抹额,只能在附近的宾馆订了个房间让蒋旭青凑合住一晚,等第二天再让他回去。

蒋旭青对附近不熟悉,于是林葛提出主动把他送去宾馆门口。两人还没走5分钟,林葛接到了余光的电话。

“你在哪?”余光的语气似乎有些不高兴。

“我和你说过的,今天和高中同学吃饭。”林葛一听余光的语气,心里也不好受。自己前一天就和余光打过招呼了,他也同意了,怎么这会子甩脸子了。

“现在几点了?”余光还是冷冷的,觉得高中同学而已,林葛没必要陪到这么迟。

“快回去了。现在地铁停了他回不去,我给他订了锦江的房间,现在送他过去。”

林葛刚说完,只听到对面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余光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蒋旭青见林葛一脸吃瘪的表情,赶紧问。

“莫名其妙的,不管他。”林葛这时候也生气了,只想赶紧把蒋旭青送过去。

去宾馆的路上势必要经过林葛他们宿舍区的大门,两人刚走到宿舍区门口,就看到一个人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跑出来,刹在林葛面前,一脸鄙夷地看着她。正是余光。

“我真是没想到”,余光抬眼不屑地看了一眼蒋旭青,然后继续低头看林葛,“你真是不要脸!”

林葛的脸瞬间垮了,一旁的蒋旭青一听也怒了,一个晃身挡在林葛身前直勾勾地盯着余光说:“你讲话客气一点!”

余光瞪着蒋旭青,然后嗤笑一声,“你算什么?外遇?奸夫?”

“我告诉你你放尊重一点!”蒋旭青指着余光的额鼻子,他真是搞不懂林葛到底看上这个人什么。

林葛气得都愣住了,可是见这二人剑拔弩张感觉立刻都能打起来,赶紧扯开蒋旭青,“你自己定位过去吧。”

“可是他……”

“不用你管了,你快走!”林葛没等蒋旭青说完就推走了他。

余光一个冷哼,瞟了林葛一眼,然后抬腿向相反的方向走。林葛双手握了握拳,跟了上去。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林葛的脑子里全是余光刚刚说的那些难听的话,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却始终逼着自己憋住不许让眼泪流下来。

终于,走到一座桥边,余光停下了。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肆无忌惮地在林葛面前点燃了香烟,开始吞云吐雾。林葛很震惊,几个月了,她居然都不知道余光会抽烟。林葛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情不自禁自嘲地笑了一声,结果眼泪一个不争气,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你哭什么?我才是那个被绿的!林葛你真是了不起啊,那男的有多好啊让你能为了他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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