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翊回来迟了,巡视的结果不容乐观,岚河已经可以看见底了,不少地方已经干涸,很多百姓连带和着泥的河水抬回去,喝了之后脸色蜡黄,四肢肿胀,但是朝廷也没有办法,不喝就是渴死。
一路来,看到不少渴死的人,这半个月左右的考察,只能让他更加沉重,突泉城里还能支撑几日,还能用银子换来水,但是依靠岚河尽头的周边村落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然而他却毫无办法,萧瑾翊一向不信天命,却也只能把大雨赌在祭天上,心里盘算着打算回去便带如月回宫。
临走时,还不忘如月爱吃的糖葫芦,特地进城,却被告知熬制糖葫芦的糖稀需的用水,便是有好几家已经不卖了。
用银子换了水,又根据客栈小二提供的地址跑到人家家里,千般恳求,花了百两银子,那人才同意做一串糖葫芦。
眼看天就要凉了,萧瑾翊把糖葫芦包好,起着马赶回去接如月。
一路上人烟很少,偶尔有野兽的尸体,都是取干净血,任凭肉身腐烂。
“公子!”前面的随行侍卫突然大喊,“农户被烧了!”
“嘶——”萧瑾翊起的马因为天气炎热缺水,中暑倒下了。
萧瑾翊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公子!”几个随行的人拉了缰绳,下了马想查看一下萧瑾翊的伤势。
“小月!”从土堆里爬出来,萧瑾翊已经灰头土脸了,农屋就在不远处,已经被大火烧的什么也不剩了。
踉跄推开来扶他的那些人,萧瑾翊飞快的跑过去。
手指触摸到灰烬,一片冰凉,大火已经熄灭了很久了,中间躺着三具尸体,全部都能烧焦了,分辨不出谁是谁,其中有一具尸体衣服没有烧净,那衣角分明是自己的衣服。
她一定是想扮做自己的样子,保护这农家,却不想来人如此狠毒,直接放了一把大火!
“小月!”萧瑾翊忍不住奔溃大喊,跪在地上。抱着那具尸体。“小月!”
她本是五洲最具传奇的神女,她本是松蓝最尊贵无比的长公主,却因着自己的算计一步一步落到如此天地。
是自己,自以为是,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盘算中,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到底低估了人心!
恍惚间,如月仿佛听到有谁在叫自己声音,悲痛欲绝。
睁开眼睛,后背隐隐作痛,她费力的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地窖之中,不远处摆着几袋所剩无几小麦,还有很多地瓜,自己的身边有一个梯子,顺着梯子看去,有些许阳光漏了进来,应该是出口的样子。
如月只记得明明琴儿娘告诉自己有地窖的时候,自己是要让他们进来的,为何最后换成了自己?
费力的站了起来,如月只觉得地转天旋。
“小月!小月!”萧瑾翊还在悲鸣,如月很想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却发现没有大喊的力气。
摸索着爬上梯子,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走到出口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打不开。
再用力,不时还有灰烬落下。
“萧瑾翊!”如月边拍自己头顶的遮挡物,一边试图叫萧瑾翊。
“萧瑾翊!”
“萧瑾翊!”
“萧瑾翊!”
哪知萧瑾翊哭的伤心根本听不到。
“公子!”秦兴骑着马看到这一副破败的景象,吓坏了,跳下马就朝着萧瑾翊跑去,路过一片废墟,隐约觉得有人的求救声。
“谁?谁在下面?”
“秦兴!”如月听到了秦兴的声音,“秦兴,快救我,我在下面的地窖!”
“夫……夫人?”
“是我!”
“夫人!”秦兴确认了是如月的声音连忙跪在地上,顾不得许多,拔开这些废墟,“公子!夫人还没死!”
萧瑾翊听到秦兴的声音,秦兴此刻已经打开了地窖的门,如月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伸出手,被秦兴拉了上来。
“水……水……”如月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呼吸也有些不顺畅。
秦兴见状,连忙去马背上取水壶给如月。
只是秦兴前脚刚走,后脚如月只看到一个身影冲过来,紧紧抱着自己。
“咳咳!”本来地窖就缺氧,这下如月觉得自己要被勒死了。
“你干什么?”想挣扎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过。
“我以为你死了!”萧瑾翊抱着如月,几乎把鼻涕和眼泪一起抿到如月的身上。
秦兴和他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萧瑾翊,你放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萧瑾翊,如月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刚才心里想了千百种死法,若是溺水,如今旱灾不现实,若是上吊,太疼了,若是服毒,模样又太惨了……但是我又担心你走的太远,过了奈何桥我便追不上你……”萧瑾翊说的委屈兮兮。
“所以你不知道怎么选择死法就着急哭了?”如月看着萧瑾翊,无端觉得好笑,他此刻脏兮兮的,眼泪和尘土糊一一脸。
“嗯。”萧瑾翊擦擦眼泪,又感觉那里不对,“那么讨厌人家快担心死你了!”
如月:……
秦兴以及众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