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人跟着方媛和泰宇来到二楼,香楠木制作的楼梯扶手在掌心留下阵阵的幽香。
和一楼大气豪迈的装潢风格不同,别墅二楼的空间显得十分温馨舒适。
整个二楼的区域应该是被用作卧室和书房,长方形的空间被分割成了若干独立的房间。
从楼梯走上来,就可以看到一个种满绿色植物的露台延伸到室外。上面洒满了阳光,想想早晨起来站在上面,应该可以将整个院子的美景尽收眼底。
在上面深一个懒腰,喝一杯咖啡,那得是一种多么幸福的享受。
二楼的左手边是一条走廊,幽长的走廊通向散落在两边的房间,房间的门都紧锁着,仿佛不想和外界有一丁点的接触;右边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打开着,从门外望去,隐约看见两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走来走去。慢慢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位护士小姐正在忙碌的工作着。
此刻房间的落地窗整个向外敞开着,窗外的玉兰花已经开了不少,白灿灿的一片,仿佛是一只只落在树上稍作休息的白色蝴蝶随微风轻轻飘荡。淡淡的白玉兰花散发的香气充满了整个房间,让人顿感心旷神怡。
房子正中央的病床上面躺着一个老人,仿佛没有生命一样安详的沉睡着。他嘴上带着呼吸机,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听着身旁各种仪器发出有规律的嘀嘀声响,好像在努力的给他生产持续的生命。老人看起来今年应该有六十多岁,只见他一脸慈爱沧桑,头上根根银发,半遮半掩。
“自从家父出事那天起,直到今天都一直没有醒来。医生说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创,被发现的时候又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导致脑组织缺氧坏死,目前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估计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再次醒来…如果真是这样,他就看不到我出嫁时的样子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他告别…
方媛说着轻轻坐到床边,用那纤纤玉手缓缓地拂去他父亲额头上的一缕银发。眼里充满了悲伤和不舍,还有一丝丝幽幽怨。此刻悲伤的情景在身后盛开的白玉兰花映衬下,像极了一幅凄美的油画。
“你要寻找的真相是什么?”热海的突然问话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他就像一个为工作而生的机器人,从来不夹杂一丝个人情感。
“我只想知道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袭击了家父!为什么要伤害一个如此善良的人!到底为了什么!!”方媛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大喊,压在心底的愤怒将她彻底点燃,两行晶莹的泪水也从肤如凝脂的两颊滑落。
“其实真相往往比你想象得更残忍,你准备好了吗?”热海依然冷冰冰的,再次和她确认。
方媛哽咽着,轻轻抿起嘴唇,只见她强忍着不让泪水决堤,注视着热海重重的点头。
“我明白了,方小姐,那我们开始吧。”热海对方媛郑重的深鞠一躬,回头对我使了个眼神。
对这突然而来的神秘眼神我完全无法破解,并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我依然呆呆的抱着那个黑色公文包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的一动不动。
伊豆看到此番情景,用手指了指我怀中的公文包,做了一个打开的手势。
得到伊豆的提醒我才猛然反应过来。原来我手里保管着重要的工具,便找到附近的一张圆形小桌,将包里面的东西挨个取出放到桌子上面。
包里都是看起来十分奇怪且毫无关联的东西:一个嵌满了彩色宝石的金色八角盒,两捆金色丝线,几只不同味道的粗蜡烛,没有标识的药瓶子和几个厚厚记事本,还有一大堆装满了资料的文件袋。
我心里暗骂这都是什么东西啊,难道是要出来摆摊不成?不会真是骗子吧?如果真打算骗人,也要稍微用心一点准备吧?至少能摆个六芒星阵或弄个佛龛什么的,起码在气势上不会输给同行…
此时的我已经自暴自弃,开启了自我吐槽模式,顾不得想起来我也是他们团伙中的一员。
我正自己嘀嘀咕咕的带劲儿,忽然被走过来的热海挤到一边。
他拿起桌子上面的一捆金色丝线,慢慢的走向病床上的老人,边走边说道:“第一,我们的调查结果不能够作为呈堂证供,因为我们无法为你提供任何的证据。
第二,我们无法挽回已经发生过的事件,更无法预知未来。第三,我们会还你一个真相,因为没有人可以在梦里说谎。“
我心里顿时暗暗嘲笑热海,行骗还装的有模有样的,看着情况应该是个老手。反正我大概能看出来,自己的工作无非就是配合他的表演就对了。
热海说着捋开了手里的那个金色线圈,揪出一根极细的金丝缠在病床上熟睡老人的手腕上。
“热海先生…您这是?”看到热海一系列不着边际的操作,方媛忍不住疑惑的问到。
“这个东西叫做“金丝锦”,是用黄金加入其它材料制成的金色丝线,韧性非凡。古代的君王曾经用这种材料来制作金丝铠甲。据说穿上这种特殊铠甲的人除了可以刀枪不入之外,还能永葆青春。后来因为制作这种铠甲实在劳民伤财,最终渐渐失传;
目前全国仅剩几位工匠可以生产出来。这种金丝被制造出来以后,还需要把它放到朱鹮的鸟窝里,经历一次幼鸟的孵化来吸收生命的能量。朱鹮是一种被日本皇室奉为圣鸟的神物,具有连通天地的灵性。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运化之后等到幼鸟离巢之日,这金丝锦就可以使用了。用它将我和你父亲相连在一起,我便可以进入到他的梦里了。也可以说这是进入梦境一种必要的仪式。”
经过这一番讲解,方媛和我已经完全听懵了。
正当我还在消化这些理论的时候,身后的伊豆忽然抓起了我的左手,将金丝一圈一圈的缠在了我的手腕上,动作一气呵成。
“诶?这是怎么个意思?为什么绑在我手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顺着这金丝锦线看去,另一头居然缠在热海手上。
此刻热海两手都缠上了金丝,一面连着老人,另外一面连着我,我又不明白了,他这到底是要进谁的梦里去啊?
可是话到嘴边又不敢问,生怕说漏了嘴坏了热海的生意。我想反正已经来了,既然公司有要求,我就勉为其难走个过场,反正也不少一块肉,又不是真的跑到别人的梦里去探案。
也许一会装装样子打个盹,就分分钟拿钱走人了呢。
由于和热海栓在一起不能离得太远,我们就拿了两把椅子到距离老人不到一米的地方坐下。
这时伊豆把那个镶嵌着宝石的金色八角盒子送到我的面前,这个盒子看起来像是出自清代的金器,通体镂雕、錾刻花卉纹,盒子四周嵌着红蓝宝石和碧玺。盒盖中心有一个碧玺雕刻的牡丹花和翡翠叶子,显得栩栩如生。
打开盖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着实吓了我一跳!这个制作精美的八角盒里居然放着几只身形如衣服纽扣般大小的彩色的蜗牛正在缓慢的爬来爬去!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热海,完全不知道这是要搞哪门子飞机。
只见他望向窗外娓娓道来:“这个叫金雕花宝石八角盒,由我祖上世世代代传下,到现在应该已经100多年了。
里面的蜗牛叫“千年螺”,是一种具有贯穿阴阳之力的灵媒。相传有古代的法师曾经用它来召唤阴兵,在战场屡获战功。而且一般我们见到的蜗牛只能有两到三年的生命周期,但是这些千年螺自出生开始就一直生活在这个盒子里,每一只的年纪应该比咱们几个人加起来的年龄还要大上几岁。这“千年螺”配合“金丝锦”就可以帮我们顺利进入到别人的梦境之中,也是进入梦境的必需条件。”
蜗牛可以活一百多年?我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我刚刚被热海一席话语弄得将信将疑,忽然反应过来:“我们?”他难道要让我和他一起进入老人的梦境?不会吧?”
伊豆从盒子里用两只粗壮的手指轻轻捏出一只彩色的蜗牛,只见这蜗牛完全不像别的品种一样,会条件反射地缩回如漩涡般的壳子里面去,而是像一个见惯大世面的老人,伸出两只触角四处探索着,好像正在审视着我的资格一样,静静地被伊豆放在了我的手臂之上。
手臂上的蜗牛整个身体紧贴着我的皮肤缓慢的向我手肘的方向前进,它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发着荧光绿色的痕迹,感觉湿湿凉凉的,还让我感觉有点痒;就像一支记号笔一样在我手臂留下一道长长的标记。
正当我对着这千年螺看得出神,瞥见伊豆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将一根刚才的蜡烛点燃放在老人床头的柜子上,蜡烛随着被点燃后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海洋味道,似乎还带少许盐粒的芬芳;正等着热海解释蜡烛的来历,不自觉看见眼前蜡烛的火光微微晃动,浮杂的心便瞬间安定了下来。一股困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眼睛不由自主的往下沉,试着微微闭上双眼,很快便没了知觉,如死一般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