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祀?”郎中石眉头一皱,嘴里在不断地咀嚼这两个字。
“怎么了,鬼郎中。”
“虽然在下只是个普通郎中,对于道家的经典也不是很了解,但人祀这两个字还是清楚了解的,你要我们去当祭品,去送死。”
走贩刘和樵夫李闻言看向道人,眼神里充斥着惊讶,敢情那一百两是买命钱。
樵夫从竹娄里拿出砍柴刀,看样子如果道人不能给个合理的解释,这把砍柴刀今日就要见红了。
道人看着三人如临大敌的表情,不以为意轻笑一声:“把人当做祭品这是先秦的做法,时至今日人祀早就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贫道测算过三位入阵的风险,只要手持法器组成三绝阵,那么性命无忧在井边度过一晚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郎中谨慎地道:“可是,咱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假的那咱们哥仨就全交代了。”
走贩点点头:“对的对的,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但如果出现万一呢你测算出错了。所以,道长你还是走吧,这一百两咱们赚不起。”
“走吧你,请好哈,不送。”樵夫道。
“哈,哇哈哈!”
道人眼神一眯疯狂大笑,手中碗里的水洒落在地面上打湿了道袍一角。
“的确,这件事贫道不敢打包票,也许你们三人会命丧于此。但是富贵险中求这天底下哪有不冒点风险就有回报的好事,如果有这好事记得通知贫道一声。”
道人收起了笑容,眼神变得严肃:“异域人说天上掉馅饼,这可能吗?好了,现在就由你们自己决定该不该去拼一把,抓住这一次机会走上人生巅峰,即使身消道陨也还有一百两可以安家。”
三人一时间沉默不语,这个来历不明的道人说的对,他们这偏僻的地方一个月能赚到一两白银都要偷笑了,所以道人给的一百两白银买命钱是他们难以拒绝的一笔数目。
樵夫眼神不善地打量着道人,手中的砍柴刀不知不觉的在握紧,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道人的眼睛。
不过道人对樵夫的小动作视而不见,自顾自地重复着倒水喝水,好像他很渴一样怎么喝都不够。
“老李,冷静。”走贩拍了下樵夫的肩膀,示意其放下手中的砍柴刀。
“道长不是你这一把破刀就能对付的了的人物,一辈子砍柴砍傻了吧你。道长对不住啊,这家伙前些阵子老娘因为没钱看病,最后只能散手人寰,这家伙就在钱这一块变得很过激了。”
“没关系,贫道没有放在心上。”道人摇摇头接着喝他永远喝不够的水。
“道长,咱们哥三商量下去不去一会给你答案。”
说完,郎中站起身拉着樵夫两人向后走去,在一颗大树背后三人开始了交谈。
“老鬼,咱们去吗?”走贩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用说他想去想要挣这一百两。
“你呢,老李,算了当我没问。”
樵夫朝着郎中点点头:“只要有这一百两,命给他也没关系。”
郎中捏着下巴沉默不语,最后在两人的反复劝说下答应了道人。
道人给了他们每人一百两和三件法器,让他们带着法器沿着东南方向走一百里后,在附近找到一口深井,嘱咐他们一定要守到本月十五之后。
三人回家和家人简短告别后,便收拾行李连夜赶路出发,经过三天的行程在一处深谷发现了它。
根据道人的指引,三人平安无事地穿过了还未启动的大阵,来到了道人说的生死井边。
第一眼看到这井三人都觉得有点惊讶,并不是惊讶于它的奇特,而是这口井平平无奇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有妖魔鬼怪被困在井里,也没有什么奇异鬼魅现象发生,井边上的灰尘积累成厚厚的一层。
“就这,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走贩小心翼翼地走到井边,刚要探头去看井里有什么东西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行为。
走贩刘回头靠着拉着他的郎中:“怎么了,老鬼,看看还不行啊。”
“你忘了道长的嘱咐了吗,别多生事端,今天是十四度过明晚咱们就回去,在此期间不要惹事。”郎中道。
“行行行,听你的咱们就在这里呆个两天,感觉这里也没有那个道士说的那么危险。”
“还是小心谨慎为好,别忘了咱们这次的报酬,风险和回报是对等的。”
“咱们还是拿出法器按照那个道士所说的,摆个三绝阵守在这井边。”樵夫道。
三人分别将道人所给的法器拿了出来,放在各自面前的地上,佛珠、泥像和水盂,围绕着井边形成一个三角形。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椭圆的月亮被厚重的乌云所盖,天地之间没有一丝光亮,仿佛人间已经被黑暗吞噬。
三人在漆黑的谷底生起了小火堆围坐在一起,互相开着玩笑缓和紧张的气氛。
“除了黑和静外也没啥,咱们也别自个吓自个这么晚去睡吧。”走贩打了个哈欠道。
“你们去睡吧,咱守着就行。”樵夫道。
“咱们轮着来吧,一人两个时辰,老李你先守然后我,最后是老刘。”
“行。”
夜过三更,樵夫叫醒了熟睡中的郎中,轮班守夜的人换成了郎中。
郎中打着哈欠向快熄灭的火堆里加树枝杂草,听着身后的呼噜声变成了俩,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在这漆黑的谷底这算是一种另类的安全感吧。
郎中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看着火堆不让其熄灭,在不知不觉中到了零点,这时谷底起了一场大雾,当郎中发现想要叫醒熟睡的两人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大雾将三人吞噬,火堆也因为雾中携带的大量水气所熄灭,郎中双手用力地在面前甩想要分开眼前的大雾,但雾太大太浓了蜉蝣撼树而已。
无奈之下,郎中只能凭着记性中两人的位置,在雾中摸索着前进。
好在相距不远,只有几尺的距离。
郎中是这样想着也是这样做的,可在他凭着记忆来到两人的位置前,伸手却没有够到两人的身体,而且在不知不觉中呼噜声也消失了。
郎中大声的呼喊两人的名字:“老李,刘汏。”
“起雾了,你们这群泼娘货听到应一下。”
“可恶!”
“老李,刘汰。”
郎中弯下腰低着头双手向前,在这浓雾之中郎中像个盲人一样,小心翼翼地一点点的前行。
在这过程中每一次的呼吸会夹带着大量冰冷的水汽进入肺中,这让郎中直打哆嗦和咳嗽。
疲惫寒冷,每眨一次眼眼皮都会变的更加沉重,黑暗孤独,感觉全世界抛弃了自己。
郎中在心里开始后悔来到这里,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去寻找他们,太难受了还不如去死吧,这样或许还能舒服点。
就在此时,黑暗中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很小但却又很清晰地传进郎中的脑海里。
“孬孬,来娘这,娘等你好久了。”
“娘?”
郎中惊疑着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可这谷底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郎中只能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黑暗中一步一步的爬过去。
“崽崽,来,来这。”
在这浓雾之中女人的声音就像是灯塔一般,指引着郎中前行,声音的距离越来越近。
“崽娃子,娘等你好久了,快过来让娘仔细瞧瞧。”
突然,郎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双手在黑暗中摸索,似乎有什么东西挡在了前面。
冰冷、粗糙、刺痛,这种感觉像是石砖。
就在此时,天空中厚重的云层和谷底的浓雾都被一阵强风所吹散,皎洁的月光得以照射在谷底。
借着淡淡的月光,郎中看清了挡在前面的物体,是一口由石砖垒成的古井。
“孬仔,快来,翻过这口井就能见到娘了。”
女人的声音不断地出现在郎中的耳边,像是具有某种魔力般在呼唤着郎中。
“娘好想你,过来让娘好好看看。”
郎中的瞳孔开始涣散,脑海里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慢慢的将一只脚踏在了边缘,头朝下向着井里一点点的倾斜。
啪!
一声脆响伴随着强烈的刺痛,郎中下意识地捂住左脸,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搓手的樵夫。
“哎,醒了醒了,咱就说这一掌下去,准醒。”樵夫道。
走贩看着郎中肿胀的脸庞道:“你这芭蕉大的手掌,拍下去人醒不醒不一定,但脸是一定肿了。”
“咱,你们,怎么天亮了?”郎中口齿不清的问道。
樵夫打着哈欠:“天亮了,早就天亮了,咱五更起就发现你早就呼呼大睡了,火堆早灭了。”
“老鬼,你平时不该是这样,昨晚太累了所以睡着了?”走贩道。
不该,应该只是一会而已,怎么就天亮了。
“老鬼你做啥呢,咱们又没怪你,你这读书人粗活不适合你。”
郎中喃喃自语:“难不成是做梦,可为什么这么真实呢?”
“那你这一觉睡的挺死的,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只好抽你一个大嘴巴了。”樵夫憨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