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小心!”
喊着,海东生跃身而起,冲着云梯冲去。
可是,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的身子便重重的碰在了白云壁上,白云城堡摇晃,将他一个反弹,射向了另一侧。
“呀!”
丞明月一声惊叫,便压着顾长安倒下,两人紧紧的拥抱,惊恐的用力嘶吼,开始在白云城堡的地上翻来滚去。
顾长安的小身板哪里受到了丞明月的挤压,东碰一下,西撞一下,身体里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骨裂巨痛。
阁楼之上,玄清紧紧的抓着白云床的边沿,身子开始左右摇晃,四周一片朦胧,根本看不清窗台和云梯出口。
玄清的心揪了起来,她听着尖叫,便知道海东生、顾长安和丞明月就在楼下。
可是,丘青和令飞启还在城堡之外,如此颠簸,如此攀升,如此漆黑,他们可否会掉下白云畔?
都是自己的弟弟,岂能不救,可是放眼看去,伸手不见五指,估计,即使自己出去,那也是九死一生。
呼!
玄清正想着,突然,一股劲风来袭,整个白云畔倒立了起来。
楼下的顾长安和丞明月的鬼哭狼嚎迅速消失,玄清的身子也紧紧的贴上了白云床。
呼呼!
风速越来越大,白云畔开始旋转,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玄清的整个身体传来了撕裂的感觉。
“玄清,你别怕,有我在!”
海东生艰难的爬上了阁楼,就在咫尺之遥,可是玄清根本听不到海东生的呼唤。
“玄清,你别怕,我把窗台关上了!”
海东生撕心裂肺的喊道,虽然,这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玄琴,我把云梯出口堵上了,你放心吧!”
海东生的双手扣着云泥,控制着颠簸的身子,全凭触觉指引,将身子横在了云梯之上。
颠婆如乘风破浪的大船,又如天上翻滚的风筝,不是身子撞墙,便是脑袋着地,幸亏是白云城堡是云泥制作而成,四壁柔软,否则,要么神消道损,要么重度残废。
四周是云雾弥漫,无论外面是白昼还是黑夜,放眼看去全部是漆黑,至于星星和月亮在哪里,那只能在片刻的脑海里亮亮光。
日复一日,经久不息。
一刻不停的颠簸,时不时的磕碰,狂怒不休的嘶吼,整个白云畔上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疯狂,把每个人的五脏六腑挤得七荤六素,仿佛死亡就在下一刻发生。
玄清使劲用力扣着白云床的边沿,一动不敢动,如果稍一放松,身子便会被抛入漆黑中,将生命彻底划上永恒不醒的终止号。
史书上记载,白云畔诡异万分,凶险无比,或攀升,或翻滚,或降落,或震荡。
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且,诡异和凶险程度不止史书上的几个字那么简单。
这分明是颠沛流离、疯狂无度、歇斯底里、极具破坏性的折腾,随便一下动弹便可能夺去一个鲜活的生命。
与人类的凶残相比,此刻的白云畔更像是一座死气遍布的地狱。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在迷迷糊糊的朦胧之中,白云畔慢慢的停了下来。
空中的云雾开始慢慢的沉淀,一丝丝的光芒开始射入城堡。
白云城堡内,丞明月一声嘶吼响起,
“长安啊,长安,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玄清揉着眼球,慢慢起身,全身筋骨传来嘎嘎巨响,撇眼看着一缕沿着窗台缝隙射入的阳光,顿时一股双目刺痛的感觉传来,眼睛仿佛中了芒疾一般,眼前一片黑暗。
良久,她才非常缓慢的、一丝一丝的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了海东生。
此刻的海东生呈现一个“大”字,用力伸张着身体,凌空挡住了云梯的出口。
玄清看着,顿时泪奔,她明白,东生大哥是在保护自己,担心自己滑出云梯,摔下城堡。
东生大哥,你的痛,我看不见,你的心,却那么明显,为何你这么傻,为了素味平生的我,做出了最危险的动作。
你用自己的命来保全我的命,我何德何能,我承受不起,我亦感激不尽。
玄清的眼泪一颗颗的掉下,迈着发麻的双腿,慢慢走向海东生,大声喊道:
“东生大哥,东生大哥!”
可是,海东生一动不动。
玄清跪下,拽着海东生的脚踝开始后移,牟足了劲儿,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海东生脱离出口。
她爬着向前,使劲发力,将海东生的身体上下翻转,看到了海东生的面孔,面孔依旧白皙,僵硬的肌肉上荡漾着一丝丝笑的味道。
一颗颗眼泪继续滴下,她伸出颤巍巍的手,置于海东生的鼻下,丝丝呼吸,若有如无,又轻抚海东生的脸庞,冰冰凉凉,毫无暖意。
玄清闭目打坐,手掌翻动,元气骤聚,丝发开始翻飞,一股淡淡的气焰缓缓散出,抬手一举,中指向前,直直戳在了海东生的胸腔之上。
元气乃精神,离了元气,三界之人,都不能存。
三界之中,东海的元气最为蓬勃,故主修元气;而上苍和暗夜的元气极为稀少,便以神识羽化和力量搏斗为主。
片刻,海东生的体温开始恢复;又过了瞬息,他的睫毛开始闪动;紧接着,他睁开了眼睛,僵硬的四肢开始慢慢移动。
他笑了,尽管面瘫,但还是笑了。
笑如大海,笑如春风,笑如重生。
他看着闭目的玄清,心想,曾经几何,我以为我百毒不侵,而今,我却对你着了迷。
在我的心里,你好,或你不好,我都不管,因为,没人可以替代你。
他努力的伸起手臂,轻轻的拨开玄清的手指。
玄清睁开了眼,翻飞丝发渐渐飘下,一双眼眸里满是感激。
一场磨难半身伤,
一双深眸湿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