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秦语释跟顾衷简述了自己童年的暗卫经历,如何开始学会使毒,如何拜到现在这个师傅门下。
顾衷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开朗豪放的女人曾经经历过这么多。
说到最后拜师时,秦语释已经要睡过去了,本来她的身体就还很虚弱。
顾衷扶着眼睛已经合上的她躺回了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的,仿佛这样能带给她更多的温暖。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确认她已经熟睡,顾衷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拿着纸笔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路线。
柔和的烛光晃动着点亮了房间,照着在桌上奋笔疾书的男人,在床上安然入睡的女人,有一种别样的温馨。
“你,你,你,怎么老住在曦晟哥哥家里!”白晨露手插着腰,鼓着脸,气急败坏的看着蹲在湖边悠闲喂鱼的女人说道。
秦语释丢完了最后一颗鱼食,拍拍手,站起身,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腰和脖子,这才转过身对着白晨露嫣然一笑道:“我说了我是殿下的小妾啊,不在这能在哪?”
“你胡说!你明明,明明有半年不在这儿了,哪家的小妾像你这样!”白晨露此时仿佛一只炸毛的小猫,张牙舞爪的对着这个屡次入侵萧暝家中的女人,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前挠上一爪子。
秦语释面上挂着笑,脚下一动,转眼间便出现在了白晨露身边,把魔爪伸向了她惦记已久的脸,轻轻一捏,真的如同想象中那般柔软。手上做着动作嘴倒是也没停,只听她说道:“这说明我得宠啊,所以你的曦晟哥哥愿意放我出去玩啊。”
“嗷——坏女人,你放手!你凭什么碰本小姐的脸!”白晨露被那一捏惊得有点愣神,反应过来后立马跳开,脸涨得通红。
秦语释也不拦她,见她惊慌的反应笑到弯下了腰。
“你!你!你!”白晨露指着她气到说不出话。
“秦语释。”一道冷冷的没有感情的声音从秦语释身后传来,惊得秦语释立马站直,转过身,嘿嘿一笑。
身后果然是萧暝和顾衷一起走来,而刚刚那声便是顾衷所喊。
秦语释眨巴眨巴眼,无辜地看着顾衷。顾衷走到她身边,开口道:“你刚刚怎么走到白小姐身边的?”
“我,我……”秦语释眼睛咕噜咕噜直转就是不与顾衷对视。
“你答应过什么?”顾衷不理会她的心虚,追问道。知道妄动内力会引发秦语释体内的毒素发作后,顾衷与她约定一月内不得擅用内功,然而秦语释总是偷偷破戒。
秦语释见装无辜没用了,直接抱住顾衷的手摇啊摇,撒娇道:“哎呀,人家,人家那也是不小心的嘛~还不是白姑娘太可爱所以我就没忍住,轻功而已,不会有事的。”
顾衷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秦语释被盯得缓缓地松开了手,站直,低下头,一副虚心听训的样子。
“噗——坏女人,你也有今天,笑死我了。”白晨露在一旁看了一出好戏,看着秦语释这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刚刚的怒气消散了不少。旁边的萧暝也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
只是片刻白晨露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萧暝身上,她开心的扑向向他,拉着他的衣服说道:“曦晟哥哥,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啊?”那一双杏目忽闪忽闪地看着萧暝,带着浓浓的期盼。
萧暝笑着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有什么好想的,你天天往我府上跑,白将军说他见女儿的时间都没我见你多。”如今萧煜和萧睿都被解决了,剩下皇子不成气候,皇帝的身体也日渐衰败,萧暝可以与白晨露亲近一些了。
“哎呀——谁要看他那个糟老头子啦。”白晨露有些害羞地偏过头。
“啧啧啧,小野猫变小鸟啦?你抓着的可是我的夫君呢。”秦语释瞟到了那边甜腻的场景,忍不住开口破坏氛围。
“坏女人!才不是你的夫君,是我的!我的!”果然一句话白晨露又炸毛了,杏目瞪得溜圆。
“秦语释!”顾衷皱眉,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会儿还在凑热闹,而且听她说萧暝是自己的夫君,虽知是玩笑话,但心里怎么都不舒服,不由得冷呵道。
然后他向萧暝拱手,说道:“我先带她下去了。”
萧暝觉得在顾衷面前乖乖听话的秦语释十分有趣,本想多看会儿戏,但是现在顾衷请辞他也不好阻拦,于是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顾衷转身便走,秦语释被那冷呵一吓,又乖乖的了,现在看顾衷走了,立马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萧暝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由得笑出了声。
“别看她,别看她!看我呀,看我——”白晨露见萧暝目送两人离开以为他是舍不得秦语释,立马打翻了醋坛子,跳到他前面,在他眼前挥手。
“好啦好啦,看你看你行了吧,别挡在前面了。”萧暝有些无奈的说道。
白晨露看他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了,有些扭捏地戳着手指,低着头,杏目偶尔上瞟,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坏女人和你什么关系啊,不是你的小妾吧?”
萧暝见她这模样起了逗弄的心思,笑道:“如果我说是呢?”
白晨露听这话立马抬起头看着萧暝,瘪着嘴,杏目中水光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掉金豆豆了。
“别哭别哭,我开玩笑的,她不过是个朋友,现在借住几天,而且她喜欢的是顾衷——”萧暝一见这架势,不敢玩了,立马一骨碌把真相全说出来了。
没想到下一刻白晨露眨了两下眼水色就没有了,嘴角也勾起了一个极大的弧度,她开心道:“我就知道她是骗我的,坏女人!”
但是下一刻她又不开心了,皱着眉头嘟着嘴道:“她为什么不喜欢你,曦晟哥哥这么好,顾衷那个冰块脸有啥好喜欢的。”
萧暝惊讶地看着白晨露的变脸神功,听到她最后几句话,无奈的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你啊——”话中宠溺溢于言表。
那日顾衷和秦语释聊完天后,顾衷最终决定将秦语释带回宸王府,因为如今那里最适合养伤,而且她还可以顺便帮忙注意着是否有人要毒害公子。
青帮自那日之乱后元气大伤,除了忙着内部整顿,也对秦语释十分恐惧,只要她不找上门,他们是不打算再出来找秦语释麻烦的。而岚城的戒严当初本来就是做作样子,第三天已经开放了,于是顾衷带着秦语释一路上十分顺畅的回到了宸王府。
萧暝对于收留秦语释这个用毒高手表示了十二万分的赞同,除去报答她当初的救命之恩,也因为萧睿虽然倒台云氏一族却还没灭干净,那一家子善医之人令人防不胜防,如今有秦语释在也是多了一重保障,所以到宸王府后秦语释一直是和萧暝一起用膳。
虽然秦语释对于自己不能和顾衷吃饭不太开心,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安慰自己虽然不能一起吃,但好歹可以吃饭的时候看见他,也不错,便也接受了。
在宸王府,秦语释偶尔逛逛花园,偶尔喂喂鱼,有时间还教暗卫配毒(有次手痒亲自上阵,结果被顾衷抓到狠狠地训了一顿)日子过得十分惬意悠闲。
因为之前秦语释一直在后院玩,而且不常出现在萧暝附近,所以直到今天她才碰巧撞上前来找萧暝的白晨露,于是她没收住玩心的逗弄了白晨露一番,只因为白晨露生气的样子着实可爱。
如果就这般过日子似乎也不错,秦语释边走边想,悄悄抬头看着顾衷的背影,眯眼勾嘴角,露出了一个带点傻气的笑容。
然而,生活的特点便是充满未知性,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出现些什么。
一个月后
白晨露中毒了。
收到这个消息的萧暝气得当场捏碎了手中的杯子,鲜血顺着指缝下滴,而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原来有秦语释在的宸王府防范太严实,云氏余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最终将主意打到了萧暝的青梅竹马白晨露身上。
白晨露一死,萧暝定会痛苦不已,白将军知道白晨露是因萧暝而死,也不会再那么坚定的支持于他。谁都不曾想到的一步成功的打了萧暝一个措手不及。
萧暝带着秦语释还有顾衷急急赶到白府时,白将军满脸胡渣颓废不堪,将军夫人脸上也满是憔悴。
原来三日前白晨露便感觉不太舒服,大家都以为她不过是没睡好,没想到她一天睡得比一天久,直到今日怎么叫也叫不醒。急急叫大夫来看,大夫也说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宫中太医也请了,还是不知道。
萧暝和秦语释一起进了白晨露的闺房,顾衷守在外面。两人走到床边便看到白晨露苍白无血色的脸,萧暝心疼不已,秦语释也有些感慨,没想到那个吵吵闹闹的姑娘也有这般安静的时刻。
“你,你快给她看看。”萧暝让开位置,让秦语释上前看诊。
秦语释将手搭在白晨露的手腕上闭眼感受了一会儿,又抽出银针扎在了手腕的一个穴位处。
突然,白晨露的手臂内侧自扎针处蔓延出一条红线,直直走到手肘凹陷处才停,秦语释顿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