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月山,依月伴,伴月河贯伴月山。
伴月镇,傍山建,伴月人见伴月仙。
伴月山,山高入云,站之山巅似有触月之感,依月为伴,故名伴月山。
伴月山终年冰寒,银装素裹,巍然屹立,山中树壮林密,草繁叶盛,一条河流自山顶之上直贯而下,以冰雪之水孕育附近生灵,故称伴月河。
山下,小镇坐落,不时升起袅袅青烟,深入小镇,身着各式兽皮棉衣的行人来来往往,吆喝四起,热闹,却并不繁华,仔细观察发现,小镇之人半数以上皆是女子。
小镇里有一座村落,因为距离山峰最近,故称伴月村。
天色渐暗,寒风瑟瑟,树上的雪花不时飘落而下,簌簌有声,一声童音自山中传出,咯咯嘻笑,很是欢悦。
“哥哥,快来抓我呀!”一个小女孩藏在树后,露出粉雕玉琢的俏脸,乌黑的眼眸明亮放光,晶莹似水,看着向着山下行走的少年,嘻声娇笑道。
少年摇头一笑,回身说道:“梦儿,天要黑了,赶快回家,不然叔叔婶婶肯定打你屁股。”
“我不,哥哥再陪人家玩一会儿嘛,好不好,就一小会儿。”女孩蹙着柳眉,撅着小嘴,拖着步子,两只小手纠结在一起,惹人怜爱。
“哥哥明天再陪你玩,现在快些回家,梦儿听话。”少年劝说着,一边向着上方的女孩走去。
女孩当即笑逐颜开,红润的小嘴含着两颗虎牙,煞是可爱:“哥哥你说的哦,可不能骗梦儿。”
少年点头答应:“哥哥从来不骗梦儿,快些下来。”
女孩张开纤细的双臂,迈开小脚,咯咯娇笑,奔向下方的少年。
眼看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女孩的后方传出一道声响,声音阵阵,仿佛重物频频坠地,一具庞大健壮的黑色身影直扑而下,奔向女孩。
少年大惊失色,向着上方狂奔,急声喊道:“梦儿快!”
“啊!”黑影速度很快,两人来不及任何反应,随着女孩的一声娇呼,黑影捉住女孩,朝着山上奔去。
“梦儿!”少年焦急万分,可是前方的黑影越来越远,直至没入山林,无影无踪。
“嘭!”
一根粗壮的枝干将少年绊倒在地,眼看着妹妹被黑影捉走,少年心神凌乱,声泪俱下。
“梦儿!”
一间木制的房屋内,一个少年仰面而起,额头挂着冷汗,惊恐的神情犹在脸上。
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少年心头苦涩,脸上泛起难言的表情,口中喃喃自语,失神出声:“原来是一场梦。”
“洛图,混账小子还在睡觉,赶快滚起来!”随着砰砰的响声,一个女人站在外面,急急拍打着房门,声音有些尖锐。
少年透过窗户,见到外面天色微微放光,赶忙穿上皮制的棉衣,打开房门,看着面带怒容的婶婶,低下头去。
李雪凤一手拿着厨刀,脸上挂着愤怒的表情,指着身后的院子,大吼道:“滚过去!”
少年拖着脚步,慢慢走过,来到院落中央,低着脑袋,跪了下去。
李雪凤怒火不止,三步并作两步,一脚踹向少年略显健壮的身体,口中谩骂道:“该死的混账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
少年心思沉重,知道自己犯了过错,无言以对。
李雪凤毫不收敛,放下刀具,一边拳打脚踢,一边骂声不断。
少年名叫洛图,十三四岁,刚刚出生,母亲便离开人世,不久之后,父亲也因病故去,自幼跟随叔叔洛青山长大,洛家以砍柴打猎为生,将从山中砍下的柴火和打到的猎物带到镇上换取粮食,日子也算温馨。
洛青山与妻子李雪凤原有一女,洛梦儿,比之洛图小上五岁,娇俏可人,十分乖巧,一家人甚是疼爱,只因一年前与洛图在山中玩耍时,被一头黑熊叼进山去,从此再无音讯。
自那日以后,原本对待洛图极为和善的洛青山夫妇,整日对其打骂,洛图也从那日开始变得少言寡语,闷闷无声。
大人们常说,山里的野兽已经很久没有下山祸害镇上的人了,洛图也因此从未想过坏处,便带着妹妹经常在山中玩闹,却没想到终是酿下了大祸,害了可爱的妹妹。
虽然今早是因为梦见当年死去的妹妹起床稍晚,对于婶婶的责罚,洛图却是毫无一丝痛恨,只有深深的愧疚和痛苦。
“还跪在那里做什么,赶快滚去山上砍柴,不想吃早饭了?”不知何时,李雪凤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跪在院中的洛图,瞪着眼睛骂道。
“知道了婶婶。”洛图点了点头,慢慢爬起身来。
“哼!”李雪凤怒容未消,却也不再理会洛图,拿着刀具进入厨房。
洛图带上利斧,缠上绳索,一切收拾停当,迈出家门。
伴月河就在洛青山家附近,河水不宽,清澈见底,河岸两侧,碧草茵茵,微风吹拂,草身轻摆,活泼灵动。
洛图沿着伴月河缓步前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是来到伴月山脚下,看着高耸的山峰,洛图紧了紧身上的绳索,扛起利斧,身体微躬,迈步登上,却是毫不费力。
穿过山脚的密林,不知过了多久,洛图回身望去,山下的小镇尽收眼底,小若碗盆。
放下利斧,靠在一旁的大树上,随后卸下绳索,丢在一旁,洛图找了一棵大腿粗细的树木,有些粗糙的手掌拍了拍树干,霎时,白雪齐飞,坠落而下。
“嘶!”一抔积雪砸在洛图头顶,贯入衣内,令其打了个冷战,身体微微泛红。
洛图挽起棉袖,扎紧腰带,在手上啐了口唾沫,双手一番搓动,对着树木掼起利斧。
“砰砰砰!”
“呼呼呼!”
洛图每每挥动手中的利斧,砍在略微粗壮的大树上,都会发出一声巨响,传遍四方,木屑纷飞,溅落四周。
利斧每一次击打,都令大树轻颤,树上的白雪滚滚而落,或者砸在洛图身上,或者坠落一旁的地面,砸到不大的岩石上,化作粉末。
渐渐地,洛图肤色更红,渗出汗水,浸湿棉衣内里,对面的大树不再定立,开始摇摇摆摆。
洛图放下利斧,甩动几下手臂,身形朝着大树猛然冲撞而去,肩膀撞在树上发出一声闷响,只一击,大树随之而倒,林间树枝交错,哗哗作响,而后一方重物砸在地面,回音阵阵。
“呼!”洛图擦了擦额头,吐出一口寒气,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重新系紧腰带。
挥动利斧,开始砍下大树的枝干,静谧不久的山林再次传出砰砰的响声。
洛图动作很快,将一株完好的大树变成干枝分离,也只是用了半个时辰。
将一些枝干打作一捆,背在身上,双手抱着树干底部,躬下身体用力一拉,竟是硬生生地拖动着长达三丈的树干,朝着山下慢慢行去。
即便处于下坡,也能看出洛图力气之大已非常人,不过这一切洛图都没有在意过,即便洛青山和李雪凤也都习以为常。
洛图力气大的名声其实早已传遍了几乎整座小镇,加上小镇女子居多,传扬起来更是迅速无比,许多妙龄少女见到相貌俊朗,身材略显健硕的洛图都会躲在不远处瞧看,掩嘴轻笑,秋波暗送。
洛图懵懂无知,哪会理会这些,可这种性格反而更加令诸多少女沉迷其中,无可自拔,随后唉声长叹。
树干的另一端拖在地上,压过几许落叶,沙沙有声,洛图脚步稳健,身上的汗水也再次多了起来。
距离山下还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洛图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
就在此时,下方不远处,一道黑影迈动着粗壮的四肢缓缓出现,黑影身形健壮,肥胖,乌黑的眼睛闪出几丝贪婪,硕头高昂,大口张开,现出两排巨齿,一声怒吼随之响起。
“吼!”
黑影的突然出现令洛图吓了一跳,树干摔在地上,整个人也差点儿坐倒在地。
扶着一旁的大树,洛图向着左侧跑去,下方的黑熊同样跑向左侧,挡住洛图的去路,洛图向右,它便向右,一来一回,加上背负着树枝,洛图开始有些气喘吁吁。
眼见黑影没有罢休的意思,洛图丢下树枝,调转身形,向着山上跑去,那道黑影也在后面急速狂奔,尾随而来。
洛图跑得很快,与他的巨力一样出彩,黑影全力之下,刚好与洛图一直保持着十丈左右的距离。
山路渐无,山壁渐陡,洛图奔跑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下方的黑影同样如此,眼中似乎闪动着一丝焦躁,不时传出几道不甘的吼声。
洛图却不明白什么意思,只管喘着粗气向上攀爬奔走,有多快就跑多快,有多少力气就使多少力气,偶尔还会随手捡起脚下的石块,丢向后方的黑影。
随着时间的缓慢流失,早晨的太阳已经不再红润,渐渐放白,而洛图已经不知道距离小镇有着多远的距离,直到后方再无声响,方才停下脚步,一手扶着大树,一手按着膝盖,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