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舞问道：“白马实业也对这艘远洋货轮感兴趣吗？”
“一般吧，兴趣不大。”辛妮娅摇头说道：“我们白马实业集团旗下的远洋运输公司，吨位最小的远洋轮也有十六万吨，这艘船有点小了。当然，如果价格合适，我们也会考虑。”
她看了雷舞一眼，却并没有如雷舞意料那般问出那句“你也感兴趣吗”，她只是说道：“我有半天假，就过来随便看看，是来放松的，没啥目的性。”
雷舞微笑着说道：“倒是咱们打扰你了。”
辛妮娅一口喝干了杯子里剩下的那点液体，说道：“生活总是会充满了各种意外的，无所谓打不打扰。”
泶青伊看着眼前人声鼎沸的场面，问道：“为什么一艘远洋货轮都这么有吸引力？”
塔西亚?简说道：“便宜啊。一艘下水才不到三年的十万吨远洋货轮，据说起拍价不到八百万欧元，都是烂白菜价了吧？”
雷舞奇怪地问道：“欧元？”
“欧元。”塔西亚?简点头。
雷舞笑道：“这债主是个欧州人？”
“不是，只是这酒吧的老板比较喜欢欧元吧。”塔西亚?简摇头道，“这里的拍品一直以来都是以欧元结算。”
雷舞左右张望了一遍又问道：“可是这么多人，价格会抬得很高吧？”
“所以各显神通啊。”塔西亚?简对她说道，“所谓功夫都在诗外，只要功夫下得够深，价格就上不去。这艘船拍出的价格估计不会超过1600欧元，但是只要转手一倒至少就能到2600万欧元，公关如果能做好些，价格甚至还能再高一截，这可是合法生意！”
雷舞一下就听出来了她的言外之意，怔愣了半晌，才说道：“合法生意……我该说这趟水深还是脏？”
“水未必算得上是深，但是肯定是干净不了。”塔西亚?简睨视着这小酒吧，“所以有些没脑子的人，才会自以为能来到这里的人都该是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是差点意思的。毕竟也就这么个圈子里的事儿。”
就譬如刚才那几个流氓……所以就才会有人能认出辛妮娅扔出来的“蟒蛇”——终究还是有些人是带了眼睛出门的。
“小圈子自己玩？”雷舞说道，“这些人的自闭症似乎比咱们还严重啊。”
“未必就是想要自己玩小圈子。”泶青伊瞟了一眼桌子上那支“蟒蛇”，说道，“就不能是某些人或某些势力在玩些一桃杀三士的手段吗？说俗点就是，每年抛出块肉骨头，那些狗就自己咬起来了。”
雷舞醒悟过来：“内耗？”
辛妮娅似乎是听得懂汉语的，笑道：“副董目光如炬！”
雷舞不禁赞叹道：“好棋！这家酒吧的主人好手段。”
泶青伊摇头说道：“只是猜测，未必就是真的，也未必就是这酒吧主人的手段——他背后也未必就没有黑手。”
辛妮娅看着她们，说道：“歧山基金会想要打掉这个黑手吗？”
塔西亚?简摇头道：“咱们只管赚钱，没有管闲事的兴趣。”
泶青伊说道：“让这些人变少一些，至少约翰内斯堡的治安也不会变得更坏。”
吧台那里来了个干瘦的西装男，个子不高，穿着白色衬衣，没打领带，胸前的两颗闪亮的合金钮扣甚至都没有系上，似乎也没把这儿当作什么重要场合。他挤走了吧台里的酒保，然后随手拿起个东西在高脚杯上一敲，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吸引注意，本来有些吵杂的酒吧就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向他凝目而视。
雷舞也顺眼望了过去，问道：“他就是这酒吧的老板？”
“是吧。”塔西亚?简似乎不太确定。
西装男轻咳了几声才说道：“大家都知道了，今年的拍品是黑斑马号远洋货轮，起拍价760万欧元，每次加价不得少于50万欧元。”
他又再轻敲了一下面前的高脚杯，说道：“开始。”
居然一片沉静，酒吧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不少人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窥视着周围其他人的表情，谁都不愿做第一个。
西装男没有说话，在吧台里随手翻出了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半杯白诗南，呡了一口，含在嘴里慢慢地扰动着，眼睛没有焦点地在酒吧里巡游。
他在辛妮娅面前的“蟒蛇”上顿住了，抬起头看了看她。辛妮娅双手叠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也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俩个人的目光一撞，西装男冲她举起了手中的杯子，似乎是打了个招呼。
辛妮娅往椅背上一靠，脸上仿佛没了笑容，冷清清地看着他，似乎没什么反应。
雷舞饶有兴趣地感受着酒吧里的气氛：“这算不算是场子冷？”
塔西豆?简说道：“尽管平时大家都很躁动，但是这种事情，经过几年，经验就出来了，着急也没用，毕竟在现场你又不能动手，能做的在来之前就已经做了。”
辛妮娅举起了手。
西装男咽下了在嘴里打着转的酒，伸手一指辛妮娅：“17号，760万。”
酒吧里的大部分人都朝她望了这来。
辛妮娅在众目睽睽之下，收起了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支乌漆漆的枪。
这个格格不入的、突兀的动作，不知道会让多少人误会她是在威胁？
收好了枪，她把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手指在上面轻轻地敲击着，仿佛是在读数。
“760万，第一次……”
西装男面前的吧台上有人举了手。
“9号，810万。”
雷舞奇怪起来：“号码是从哪儿来的？”
塔西亚?简说道：“椅子是固定，编号了。几十个号码，也不难记。”
然后她们就听到了库恩?冯?德利根说道：“1500万！”
酒吧里一片寂然，气氛瞬间变得阴沉下来——还让不让人玩了？
1500万这个顶着大多数人的心理天花板的数字，确实让人连嗓子眼都在冒火。
库恩?冯?德利根顶着那些刀锋一样的目光，毫不在乎地转动着自己桌面上的啤酒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