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秘境之后,桀拉尔觉得自己要发,尤其是看着占了大半个马车地水晶时,他这种感觉便越发强烈。
但带着水晶赶路不太现实,因为太重了,而且也太显眼——几乎是想着世界宣布来抢劫我吧。这样找死的事情桀拉尔是不会做的。
于是,在又花了一天找到原本的路线后,桀拉尔决定先去一个本来不必去的城市——曼斯特城,拉玛尔行省第二城市,仅次于奥古斯格家族所在的奥古斯格城,论经济实力还再奥古斯格城之上。而且,曼斯特城还拥有闻名整个斯特拉凡尼帝国的拍卖场——曼斯特拍卖场。
桀拉尔的目标就是曼斯特拍卖场,他要把这一车的水晶,卖给拍卖场。
曼斯特拍卖场不仅仅只是拍卖他人的物品,他们也会自己收购一些东西,这一批水晶质地纯正,价值不菲,好好打磨可以做出许多精致的小物件——对于贵族小姐们而言颇有吸引力,桀拉尔确定拍卖场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芙兰和海瑟薇都不会否决桀拉尔的提议,至于小白基本上没有发言权,主要也发不了言。于是一行三人一犬驾车来到了曼斯特。
紫罗兰城这些年的经济一直不景气,虽然在亚尔弗列格的暗中支持下还不至于萧条,但也渐渐谈不上繁华,再加上紫罗兰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比斯特拉凡尼的历史还要悠久得多,所以历史的厚重味浓厚很多,掩盖了不少生命与朝气。
但曼斯特与紫罗兰城是两个极端。桀拉尔来到曼斯特城时已经是夜里,守卫城市的卫兵却没有关上城门的意思,依旧放任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进出,偶尔遇见相识的人还会微笑着搭上几句话。
远处的街道是灯火通明。曼斯特在城市的照明上花了大功夫,一座座价值不菲的魔法照明器排列在街道两边,充当着街灯的角色。行人们在这些光芒的指引下,三三两两地漫步,有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正值热恋的少年。
各色小贩聚在一起,摆摊售卖者各色各样的用品,虽然已经是夜里,依旧卖力地招呼着四方的客人,被拒绝了也只是微微一笑。
更远处是金碧辉煌的建筑,是豪华的拍卖行,是贵族的歌舞厅,是人间的安乐乡。
没出过紫罗兰的桀拉尔感觉有些惊艳,曼斯特城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城市。
然后桀拉尔就轻轻叹了一口气。
海瑟薇有些困惑地看向他。
桀拉尔道:“这里再好,也是别人的繁华,我们的归宿是西北处的荒凉。”
这话说得很诗情,但实际上桀拉尔就是在抱怨自己未来领地的贫穷。
所以海瑟薇白了他一眼,道:“身为领主你这样说德里克城的人们会伤心的。”
桀拉尔道:“穷还不让说了?而且这不是还没到德里克吗?”
芙兰这几天已经和桀拉尔两人颇为熟识,所以敢于在他们谈话时插话了:“桀拉尔少爷,虽然德里克城现在还很穷,但是少爷可以帮助德里克城发展起来啊,以少爷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让德里克城比曼斯特还要繁华的!”
桀拉尔轻轻摸摸没见识的小姑娘的脑袋,叹息道:“芙兰啊,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在这个世界贵族出生就是贵族,平民出身就是平民,我们把这叫做命。德里克城,怎么说呢,命中注定就要穷,没办法的。除非......”
芙兰眨眨眼睛看着欲言又止的桀拉尔。
桀拉尔最后却只是道:“没有除非,基本不可能的事就不用想了。”
于是话题结束,芙兰继续赶着马车开往曼斯特拍卖场。
曼斯特拍卖场作为曼斯特的标志性建筑,基本上不用刻意去找,位于城市中心位置的过于高大的辉煌建筑无论从城市的哪个方向望去都能轻易看见。连稀里糊涂的芙兰都没有走错路。
拍卖场的人员素质颇高,眼见从一辆造型普通甚至还带着些许泥泞的马车中走下来的桀拉尔直言要面见拍卖场的负责人,居然没有丝毫鄙夷愠怒,反而礼貌地询问了桀拉尔的目的,在得知桀拉尔是要来做一笔大生意时,也没有因为桀拉尔三人的普通扮相而随便拒绝,而是提出了要先看一看交易的货物。
这显然是一个合理的要求,桀拉尔也不能拒绝。唯一让桀拉尔郁闷的是,他原本以为以自己的扮相,来这里注定要演绎一场经典的装逼打脸流剧情,心中还跃跃欲试,无奈人家素质极高,一直温言细语地说这话,让有心找茬装逼的桀拉尔有力无处使。
在看到桀拉尔带来的半车水晶后,服务人员更加恭敬地邀请了桀拉尔道拍卖行内部详谈,还主动询问桀拉尔要不要让拍卖行帮忙守着马车,毕竟人多眼杂,怕出了意外。
桀拉尔简直不敢相信这拍卖行服务之体贴,不过想一想人家既然能做到闻名整个斯特拉凡尼,这些面子功夫当然还是要做好的。
于是桀拉尔和海瑟薇就被引入了拍卖行内,芙兰主动申请留在马车里和小白一起守着水晶。小姑娘自幼贫困,偶然获得巨款——虽然不能完全算她的,但总有些惴惴不安。
桀拉尔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了一个颇为雅致的房间,四处放满了书,还点缀着些花草。
一个中年男子就坐在正对着门的书桌前,看着桀拉尔露出一个笑容。
想来这就是要与他谈生意的人,于是桀拉尔也刮起了虚情假意的笑容。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讨论起这笔生意。
虽然目的是谈生意,但也不能一开口就提出来,一来有些掉价,而来显得自己很迫切容易被压价。
于是桀拉尔很和善地打招呼道:“你好,你是曼斯特拍卖场的负责人吧,久仰久仰。”
中年人同样笑得亲切,做生意的嘛,总不能冷脸对人:“桀拉尔少爷,我叫奥特亚,久仰不敢当,我倒是早就听说少爷的名声了。”
桀拉尔有些疑惑,他不觉得自己真有那么出名,能让远在拉玛尔的一个商人都能认出来。
奥特亚看粗了桀拉尔忽然升起的防备,呵呵笑道:“我与少爷有些关系,但现在先不谈,在商言商,我们先把这笔生意做了。”
桀拉尔猜测这个家伙可能是诺曼的人,毕竟那个虚伪的笑容和某个狐狸皇子从如出一辙,不过既然奥特亚要先谈生意他也乐得如此,不然一会儿真认识了有些事情就不好意思做了,他知道眼前的中年商人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两个人开始唇枪舌战。
一开始是正常的商业讨论,桀拉尔掏出尽心挑选的水晶样品,然后舌灿莲花把自己的货物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奥特亚则冷眼相看,挑刺般地说些缺点。这回合是桀拉尔胜了,主要得益于水晶的质量确实很好。
再然后,桀拉尔开始漫天要价,奥特亚自然坐地还钱。这一回合两个人基本打平,因为谁也不愿意吹亏,谁的口才都不差,于是局面暂时僵住。
于是奥特亚开始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曼斯特的贵族小姐们十分刁钻,一般的珍宝收拾已经不放在眼里,拍卖会的商品越来越难满足他们的胃口了,尤其是水晶,几乎已经到了无人问津的程度。桀拉尔则冷笑着表示他却看见曼斯特街头巷尾的首饰店里水晶饰品一直供不应求,要是拍卖会实在不愿意收这批货的话,他也可以吃点亏零售给一般的首饰店。这一回合,奥特亚小胜一筹,毕竟曼斯特是奥特亚的主场,桀拉尔虽然特意打听过但还是不及奥特亚。
然后于是一阵唇枪舌战鸡飞狗跳,两个人面上的微笑几乎都要维持不住,直说得气喘吁吁。
最后,桀拉尔和奥特亚两败俱伤,握手言和,达成了一个令双方都颇为满意的价格。
海瑟薇默默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思索桀拉尔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从小就早熟的不可思议,但依旧很难想想他到底是从哪里学会这些东西的。
桀拉尔与奥特亚成交之后,两个人签过了契约,终于开始谈论些别的事。
奥特亚再露出笑容,但这一次比方才商人面孔要自然不少。
“桀拉尔少爷,想不到你会来拍卖场,原本我从诺曼皇子哪里得到消息,你的路线是不会经过曼斯特的。”
奥特亚果然是诺曼的人。
桀拉尔到没有太多意外,诺曼是真正有大财的人,他的触手伸到哪里桀拉尔都不会很奇怪。
于是桀拉尔笑道:“得了笔意外之财,到这里换点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