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铭却说:“怎么会呢,师父在山上一直教导我说,做人要真,不要做一个虚伪的人,那样很累的,所以我心中已经陶醉了,我就表现了出来!”
覃月听罢,自然觉得他说得对,何必要掩饰自己的本心呢?既然爱一个人美丽,就不能嘴上装四大皆空!
祖洲城里,一条条街道延伸到很远,且彼此纵横交错,如果没有覃月在的话,那悟铭是必然要迷路的。
于是,他们一边走,覃月就一边向悟铭介绍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比如遇到客栈就说是住宿的,遇到酒楼就说是吃饭的,遇到店铺就说是交易的,一些些新奇玩意儿琳琅满目,看得悟铭都舍不得眨眼。
他们就这么悠闲地逛着,而悟能等人却一直跟踪在后面,像一群跟屁虫似的。
陡然,
一阵小儿哭声,引起了悟铭的注意。
于是,悟铭停下脚步,朝发出哭声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一屋内,一大人正在暴打一小儿。
悟铭细细看着,那人拿起手臂粗的一根棍子,朝那趴在长木凳子上的小儿屁股狠狠砸去,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老子就当从来没有过你,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那小儿痛得哇哇直哭,趴在长木凳子上不住地哀求,屁股处都被血染红了,可那人却依旧没有停手,仍然用力挥棍砸将下去。
悟铭和覃月看着这一幕,都不觉有些心痛,就算犯了错,也不至于打得这么狠吧!
于是悟铭问:“师姐,那人为什么打那小孩儿?”
覃月说:“可能是犯了什么大错吧!”
悟铭却说:“可…可是这也太残忍了吧!”
“是有些!”覃月叹息一声又说,“我们还是快走吧,别人的家事我们不要管!”
悟铭好奇:“师姐怎么知道那是他们的家事啊?”
覃月一想顿觉有理,父亲这么打自己的儿子,实在罕见。
除非他们不是父子关系,或者说不是亲生的,于是覃月说:“走,我们去制止一下!”
悟铭嗯了一声,便跟着覃月进去了。
那人见门口来了两人,男的一米八,还挺高的,女的看上去也不是等闲之辈,于是便停手了,问:“您们二位……有什么事吗?”
覃月说:“没什么事,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这样打那小孩!”
那小孩此时都被打得意识模糊,可一听有人来替自己说情,也就努力把脸侧了侧,看一看自己的救命大恩人!
可那人却说:“原来如此啊!那就不牢您们二位操心了,请便!”
悟铭听了这话,却有些生气,“他是谁,你为什么要打他?”
那人说:“这是我那贱人生的小畜生,怎么,你们还要管闲事?”
悟铭听罢,却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贱人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小畜生是什么意思,于是他便转头看向覃月,希望她能接下去。
而覃月似乎明白悟铭为什么看向自己,便对那人说:“你就是这么称呼你妻子的?你就是这么称呼你孩子的?”
那人怒道:“关你屁事!再不走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别以为你有那高个子男人撑腰,老子就怕你!”
覃月只是轻轻一笑:“你那么打自己的孩子,都不觉得心痛吗?莫非他不是亲生的?”
悟铭也说道:“就是,你不觉得心痛吗?”
那男人却瞪着悟铭道:“你是孤儿吧?”
悟铭一怔,不想这男人竟然知道自己是孤儿,这倒让悟铭有些不敢相信。
覃月也认真打量起那个男人来。
那男人说:“怎么,被我猜中了?不敢回答了?”
悟铭一听,忙道:“我是不是孤儿关你什么事!”
那男人笑道:“我就说呢!原来是个没父母的野孩子!从小没挨过打,现在在这里装他妈什么圣人呢!”
悟铭一听这话,便沉默了。
覃月上前说道:“我没说打不对,但至少你得分个轻重!”
那男人见悟铭不说话,便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看在你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野孩子份上,老子今天就不打这小畜生了,你们滚吧!”
这时,悟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似乎是被那男人揭开了心头的伤疤。
而覃月见那男人把棍子扔在了一旁,又看向趴在凳子上的小儿,说了句:“打,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希望你明白,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孩子!”
于是便和悟铭出去了!
就在他俩走出门的那一刹那,那男人还说了句:“真他娘的晦气!碰到个没爹娘的孤儿!草!”
这句话被悟铭听到,可他竟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心中很难受,说不出的那种滋味,而覃月自然是能够体会得到的!
出了门后,悟铭一言不发,也不像刚进祖洲城那般的欣喜若狂!
他没说什么话,也不再关注城里究竟有什么。
而覃月也明白他的失落,是因为他的身世之感,于是也就不去打扰他了,否则只会让他更难受!
可就这样走了一会儿,悟铭却发觉前方一人很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才是自己当初在东院的室友!
悟铭见他有说有笑的,而且旁边几人有老有小,便猜得应该就是他的家人或亲人了吧!
悟铭虽然与他没什么感情,但看他那幸福的模样,还是不免心生嫉妒,心想莫非那就是有家人的感觉?
一个在东院里,看上去比自己还孤独的人,在见到自己的亲人后,都…都可以幸福成那样,难道父母是真的如此神奇吗?
悟铭越想,越悲从中来,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沉重,直到再也走不动了。
于是他冷声对覃月说:“我们原路返回吧!”
覃月自是没有拒绝,也不打算问为什么,因为她完全感受得到悟铭心中的落寞。
不久,他们便来到了当初进来的那个城门,悟铭还是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他连回头看也不看一眼祖洲城,便径直朝着方寸山的那个方向而去。
覃月跟在后面,心想这“省亲节”本就不属于他,他非要过一过这节,必然是自寻烦恼罢了!
“省亲节”,对于有亲人的来说,是幸福的,可对于悟铭这样的孤儿来说,只会是残忍的代名词。
祖洲城,在他们的身后渐渐远去,而方寸山却在他们的前方愈来愈近,悟铭此刻的心情,完全和刚来时的心情截然相反,一个满心欢喜,一个却心情异常的低落。
或许在“省亲节”这样的特殊节日里,被人骂自己是孤儿野孩子,无异于是雪上加霜,无异于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一路上,那悟铭愣是一句话也没说,而覃月也是啥也没问,只默默地跟在悟铭身后。
方寸山越来越近,而悟能和瘦子等几人却一直在暗中跟随着。
悟能说:“现在俺心里就舒服多了,看他们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就他妈一个字,爽!”
瘦子微微一笑,点头说:“是啊!只有师兄才配得上覃师姐嘛!”
悟能笑着说:“俺就佩服师弟这样敢说实话的人!”
不久,悟铭和覃月就来到了清风洞和水月小筑的分路口。
覃月说:“师姐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不过有些事你还是得看开才行!”
悟铭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看向覃月,只是脚下顿了顿,便向着清风洞而去!
藏在后面的瘦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对悟能说:“时候到了!”
悟能点头,便对身后一人使了个眼色,而后便化作一团怪雾,不见了。
悟铭刚走了没多久,忽听得身后有人急急呼喊道:“悟铭师弟,等等我!”
悟铭转过头一看,原来才是覃师姐。
虽然悟铭的心情不大好,但总不能不回她啊,更何况听声音,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
于是悟铭便停下来等覃月。
待覃月跑到悟铭跟前时,累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天难以平复下来。
于是悟铭问:“师姐还有什么事吗?”语气生硬,没有任何感情。
覃月轻抚胸膛,好半天才缓了口气说:“悟铭师弟,我忽然想到了几年前师尊对我说的一些话,可能对你有些用!师姐寻思着你现在也长大了,告诉你也无妨!”
悟铭一听,忙问:“师父他对你说了什么?”
覃月说:“原话我记不清了,但师尊好像说,你是在后山冰寒谷中降生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师尊说,你的母亲,就在冰寒谷中!”
悟铭一听此话,顿觉脑中山崩海啸,就像是被原地冻结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覃月又说:“正因如此,后山,才成了我们方寸山的禁地,不许任何人涉足!”
这些话,让悟铭震撼到了极点,“那…那既然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现在才肯告诉我?”
覃月说:“呃…因为现在你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
悟铭听罢,强作镇定:“好了,我知道了,多谢师姐告知!”
覃月说:“好了,师姐回水月小筑去了,下回见!”
于是,转眼便又只剩下悟铭独自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