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薇薇闭上双眼,等待死亡来临。
“嗯?”
半响之后,没有感受到丝毫疼痛。宣薇薇睁开澄澈的眼眸,只见一道佝偻的苍老背影出现在眼前。
老者后背披散的长发大半已经花白,双手负后。身躯虽然枯瘦,当其微微挺直背部时,其气势如巍峨高山般不可撼动。
周身数丈内,任凭火焰汹涌,根本寸步不得进。
“爷爷!”女子惊喜出声,眼眸中泛起泪花。
老者转过身,原本威严的脸庞顷刻露出笑容。眼角皱纹深深,眼神满是慈爱,温和笑道:“丫头,这回长记性了吧,下次看你还敢不敢胡乱跑出去。”
“下次一定听话”宣薇薇吐了吐舌头,娇躯扭动想要挣脱牧修的怀抱,哪知少年虽然昏迷过去,仍旧双手十指交缠,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在老者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女子顿时脸色通红。
“这小子倒是像点男儿样”老者看着昏迷的牧修,目光掠过后者血肉模糊的后背,眼神有一丝欣赏。
右手轻轻一挥,少年终于松开女子,平躺在地上。
“他的后背受伤了”宣薇薇轻轻扶起牧修上半身,在下面垫上一层棉布后,这才动作轻柔的放下。
“这妮子”老者摇头,没有多说。抬头看着周边席卷的火焰,啧啧道:“没想到区区几个悍匪竟然有这等级别的火雷子”
话音未落,老者伸出一只手,手掌对着身前虚空轻轻握下。漫天火焰在掌心中汇聚,原本凶猛的火焰在老者手中温顺的像个孩子。
火焰收拢,露出满目疮痍的地面。视线所及,地面向下塌陷了数尺之深,泥土焦黑,黑烟飘起,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来的难闻味道。
“过来”
老者突然一招手,远处一名壮汉被无形力量牵扯着来到老者面前。
“宣...宣齐象?”方渐看到老者的面容,先是一呆,紧接着声音充满恐惧。眼前之人正是宣家老祖宣齐象,威名在整个北麓圣地都赫赫有名。
方渐能认出来,是因为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刚初出茅庐的小山贼时,有幸远远见过宣齐象与人打斗的场景。与其厮杀之人也是当时北麓圣地的一流强者,却被宣齐象在数万道目光注视下轰碎成渣,一座一流门派自此遭到血洗。
那一幕让他终生难忘,宣齐象的容貌自然也被他清楚的记在脑中。
“爷爷,就是他绑了我,那火焰也是他弄出来的”老者身后的宣薇薇指着方渐一脸愤怒道。
宣齐象双手负后,脸上带着冷漠的笑容道:“知道我还敢绑架薇薇,说吧,谁指使你的”
方渐脸上汗水如雨下,面色逐渐苍白,脚下已经成焦石的地面微微开裂,一股重若山岳般的压迫笼罩周身。
这种压迫感的力道妙到巅毫,不外溢出一丝一毫。磅礴威压下,方渐头颅缓缓低垂,膝盖忍不住弯曲最后完全跪下。
“是周家周胜,他答应用五荒经跟我做一笔交易。我得到五荒经就能突破金身境,是我鬼迷心窍才劫持宣小姐的。”
方渐开始坦白,见到宣齐象的那一刻他就死心了,在天象境强者面前连自杀都难。
“周胜?”宣齐象眯了眯眼,寒光一闪而过。周家与宣家一样,都是北麓圣地一流家族。当代族长周束同样是一名天象境强者,因两家地域相隔太远,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小崽子连我宣家子弟的主意都敢打”
“你们什么时候碰面”
方渐脑袋越来越低,几乎要扣在地面“两天后他就过来了”
“行了,给你留个全尸”老者转过身,身后传出‘砰’的闷响。方渐的身躯软倒在地,只见他眉心处出现一个前后透亮的血洞。
“我们先在这里等两天”宣齐象缓步走到少年面前,俯身伸出一只手掌搭在后者心脉上,一股温和的灵力涌入牧修全身。
少年因痛苦而皱起的眉头顿时松缓下来,神情安宁。
“爷爷,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宣薇薇疑惑问道。虽然她爷爷神通广大,但巨源城离南宣城实在太远了,不应该这么快就能找到并及时赶过来的。
“请了天机阁的人帮忙”老者双手负后,抬头望天,黑白长发无风自动。
这一次,周家的人只要敢来就都别走了。
转眼间,两天后。
“我们走吧”跏趺而坐的宣齐象睁开眼,,深邃的目光看了眼某处方向。随后袖袍一挥,一团云彩在脚下浮现,带着宣薇薇二人腾空飞去。
“爷爷,不等周家的人吗”云彩上,宣薇薇看着脚下的大地问道。
“他们不会来了,这笔账以后会找周家清算的”老者双手负后,周围一圈罡气将三人包裹着急速飞向南宣城。
......
牧修睁开双眼,床榻柔软馨香,令人沉醉。入眼处是一个精致奢华的房间,侧头看去,几名容貌秀丽的侍女正在整理房间。
“这是哪里?我是被人救了?那个宣薇薇呢?”
少年脑海中充满疑问,想要起身,刚有所动作时后背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感,牧修牙根紧咬,吸了口冷气。
“你醒了?”一名侍女看到牧修醒来,赶紧对身边的同伴道:“快去通知小姐”
“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牧修迷迷糊糊问道,他查看了下自身的伤势,后背已经敷好药草,全身的伤势都有经过处理。只剩内脏的损伤较为严重,不过现在牧修已经醒来能够自主治疗,以他的体魄最多几天时间就能恢复痊愈。
“这里是南宣城,宣家,你是被老族长带回来的”一名侍女回答道。
“宣家?”牧修松了口气,那名被他救下来的女子就姓宣,应该是被她家族里的长辈救下来了。
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推开,穿着一身红衣的宣薇薇走进房间,看到已经苏醒的牧修明眸顿时弯成月牙儿。
“你终于醒了”宣薇薇带着一阵香风走到床前,小手挥了挥,几名侍女欠身行礼后,弯腰退出房间。
“我昏迷多久了”牧修问道。
“五天”宣薇薇回答道,声音温柔。当时若不是眼前的少年将自己保护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承受风刃的切割,恐怕她也跟那三名丹元境悍匪一般尸骨无存了。
那种躺在怀中的安全感,每每回想起都能让少女内心羞涩。
女子一双妙目注视着牧修的脸庞,眼神中除了感激外还蕴含着少女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特殊情绪。
犹如一颗种子悄悄在心中发芽,等到发现时早已扎根在内心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