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140年5月15日晚上8点36分
地点:望兰城
“前线现在如何?”
“风平浪静,没有戾溯的迹象。”
谢洛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望兰居然没有一个戾溯,会不会是望兰有什么是他们害怕的东西?
“加强戒备吧,戾溯发生这么久了,也该有点动静了。”
“是。”
同一时刻,董尧生也从戾溯研究所走了出来。
虽然贺州枝令人讨厌,但一些话也要引起注意。
刚刚去见过熊齐,董尧生从未见过他如此的认真,桌子上摆放着不少的杯子,咖啡味充斥着他的研究室。
董尧生没好意思打扰,只能静悄悄的把门关上离开。
确实需要些时间。但……
董尧生回头看了看戾溯研究所,想起刚刚熊齐认真模样。只能祈祷戾溯能再晚点攻击,熊齐的武器能做的快点。
时间:2140年5月15日晚上8点41分
地点:木皖
终于啊。宁可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一路上兜兜转转,绕了不少弯路,遇到了不少戾溯,终于踉踉跄跄的找到了光客飞行俱乐部。
宁洱用食指挠了挠脸颊,有些不以为然,毕竟她有信心找到光客飞行俱乐部。
倒是宁可的表现就有些过了,自己肯定比他靠谱多了啊。
“你看吧,我说能找到肯定就能找到。”
宁可幽怨的瞪了一眼宁洱,嗔怪着对她说。
“你还说,我们走了多久?”
“别管走了多久,结果不是好的吗?”
宁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这……倒也确实。他撇了撇嘴。
“不管怎么说,先上飞机离开。”
“嗯。”
俱乐部里黑漆漆的,灯也开不了,飞机在哪儿也不知道,只能一步一步向前摸索。
“喂。”宁洱躲在宁可背后。“不会有戾溯吧?”
这么一说,本来开心大于恐惧的宁可,霎时心里也打鼓了。停下脚步,犹豫了起来。
“其实,白天会更好对吧?这么黑,我也很难学不是?”宁洱建议道。
宁可心里一百个同意。但……他真的太想离开了。
从戾溯爆发开始来到木皖,事情大概过去有两周了或许更久。
精神从未有过放松,见到太多血腥的场面,也有过温暖人心的时刻。
怎么说呢?累,真的太累了。他多希望自己什么都可以忘掉,不顾一切的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等待救援什么的好像就是个玩笑。现在离去淋德这么近,他一刻也不想再等。
想到这儿,宁可此时变得亢奋起来。
“我们先里走走,这么大的俱乐部,不会连手电筒都没有吧?”
“可是……”
“我们总要在这里过一夜吧,不妨先探查探查,如果能找到飞行手册,明天我们就能直接离开。”
“好吧,可万一戾溯真的在呢?”
“……别想的那么多,我们谨慎一些。”
说实话,要是真的碰到了戾溯,宁可一点能获胜的信心都没。只是现在想要离开的心情实在太迫切。
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两人提心吊胆紧贴着墙走一步就停下左顾右盼警惕周围,还要尽量把脚步声压低。
他们紧张的喘着粗气。本来就没休息好的宁可此时感觉有些缺氧,互相都能听到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小心的摸索。
本来看着外面的门店也没觉得有多大,可这已经走了有些时候,一路上畅通无阻。
没有碰到过任何东西,窗户也就那么几个。离开了月光,漆黑一片前方似乎是没有尽头的。
这时,他陡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摸着它,好像是门把手。
试着拧一拧,居然打开了。可里面不知是因为关上窗户的原因,漆黑的像是个无底洞。
“别进去了吧。”
宁洱死死抓着宁可的胳膊,坚决反对他进去。
宁可也觉得没必要。不过心里倒了一些安心。
可能是终于有了点动静吧,不然他真的会认为自己被“吸进了黑洞里”。
时间:2140年5月15日晚上10点27分
地点:望兰
“报告,发现正有一大批戾溯往望兰前行。”
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果断下达作战指令:
全体官兵注意,往各自位置上待命,在前行的士兵在戾溯前进的道路上放火阻拦。
“是。”通讯兵敬了个礼后,跑步去告诉其他官员。
抚平头发,双臂抱胸而坐,沉着的眼神,冷静的外表,像是立在这里的一尊佛像,给人一种安心可靠的感觉。
……
“欸,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
“好像有什么声音。”
“你别吓我。”
“真的,你没听到吗?”
“我没有。”
两人加强警惕,心脏像是放在了弓箭上,被人紧紧拉住。
“欸,又有声音了。”宁洱停下脚步拽住宁可。
“我……我似乎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
宁可的腿不自觉颤抖,有点把握不住局面,尤其是在这么乌黑的场面里。
对于他来说,什么也看不见才是最恐怖的。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怎么办?”宁洱问道。
他们一时难以做出选择。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后退等天亮?
两人沉默许久,空气变得焦灼,时间仿佛就此暂停了下来。
“我……我们不然先离开的好。”宁洱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
“嗯。”宁可此时心里也更偏向后退。
宁可转过身,刚准备走。宁洱突然叫“等一下。”
“怎么了?”
很难看清宁洱的表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等等,我好像……似乎是人在说话。”
“嗯?有人在?”
“嘘!我们好好听一下。”
“可…………我…………怎…………学…………”
声音粗重,像是一个男人在说话。”
“不行,得离的近点,还得提防他们是善意还是恶意的。”
“嗯。”
“…………你来…………”
“这个声音比较细腻,是女的。”
“…………不行……………”
“又是刚刚那个男的。”
像是一个结尾,没有再传出来任何声音。
两人大致对了一下所听到的内容,基本一样。
“女人说了一句不会是什么意思?”
“你笨啊?不会肯定是指不会开直升机,他们也是一样来这里想要坐直升机离开的。”
“那至少在方向和目标上是一致的?”
“可以这么说,但……”宁洱思索片刻后说,“就像郭宇鹏说的,要辨别清楚他们是否能真的成为同伴。善良的同伴能在关键时候帮助你,恶意的随时都会害死你。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确认这里应该是没有戾溯的,不然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呆着。”
“我想,既然都是想要离开这里的,那么应该不会对我们做什么。”
“你别想的那么简单。”
宁洱瞪了他一眼,对他这种不考虑其它方面和后果的想法十分不满。
宁可被教训了一顿有些尴尬,不过幸好就他们两个人,撇了撇嘴也不想再说什么。
“我们再呆一会儿,现在听声音就两个人,看看会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
时间:2140年5月15日晚10点30分
地点:云霄大楼
“报告!”
“进。”
“前线最近情况。”
“打起来了吗?”
贺州枝不紧不慢的接过报告问。
“是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是一定不容乐观。”
贺州枝瞥了一眼他,摆了摆手示意离开。
看着从前线传过来的内容,情况和他所想的差不多。
基本同一时间,楼茨也拿着报告进来了,她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好。
董尧生考虑过最坏的状况。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准备好了去承受一切的心理。
“果然啊,还是来了。”
“打起来了吗?”
董尧生沉默着没有说话,表情凝固,眉头上挤出了一把利刃的形状,周围的空气忽然有了些凉意。
楼茨不敢多嘴,见没有指令,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任谁都很清楚,望兰就抵挡不住戾溯的。
“喂?”
董尧生坐不住,想要亲自打电话给谢洛升,了解下目前的状况。
电话冷冰冰的在“嘟嘟”两声后,就像是哑巴一样没有任何声响。
恐怕……他正在前线呢。
他把那一段最恐怖的想法掐断了,尽量往好的想。
紧张,坐立不安……
董尧生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应该做什么。
只能一次又一次无能的挠着头发,舒缓自己的情绪。不过脑海里还是控制不住的去猜想战场状况。
差距实在太大了,幸芸似乎真的要成为一个沉重又庞大的牺牲品了。
最痛苦的是,它毫无争议,所有人都认为是应该,是必须的。无人反对。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宁可的腿都站累了。
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想必他们是休息或者在学习怎么驾驶直升机。
宁洱也不耐烦了,或许真就他们两个人。
但……她也考虑到了会不会有人白天太累,现在正在睡觉休息呢?或者是有受伤的?
“我没有再听到有人说话了。”
宁可看向宁洱,现在他听从宁洱的所有指挥。
“我也是。”
进还是不进?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仅仅简单的几句话,难以分辨出他们的好坏。
现在宁洱必须动用自己全部的脑细胞去思考。
最坏的要想到,最好的也要想到。在这个近似于末日的灾难之中,能有多少人可以保持善良并且还能活到现在?
她有些痛苦的摁住太阳穴。靠着墙,身体感到愈加疲惫,越是费力想要得到正确的答案,答案就越是飘忽不定难以琢磨。
“还好吗?”
宁可此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感觉自己好无能啊,什么也帮不了宁洱。
“没事,再等一等吧,看看他们接下来如何。”
“嗯。”
宁可默默低下头,胳膊不经意间碰到自己的外套口袋,一种硬硬的触感传递到大脑。
什么啊?
宁可有些疑惑,自己的口袋里没装什么东西吧?
他略一思索,陡然张大了嘴巴,表情由短暂的震惊后又转变为喜悦。
想起来这是工具刀。那天救宁洱,虽然包放在楼里,但是他为了防身,带了一把工具刀在身上。
他激动的情不自禁大叫了一声“哇!”
宁洱身体一震,被他吓了一跳。疑惑又愠怒的瞪着他。
反应过来后,宁可连忙捂住嘴。心里暗暗大叫一声:要遭!
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宁洱拉着宁可就想要跑出去。
“谁?”
一声粗重的喊声像锋利的刀片似的划破两人的脚筋,动弹不得,身体僵硬定住。
时间:2140年5月15日11点1分
地点:云霄大楼
“报告!”
“进。”
“前线最新消息。”
望兰果然失守了,幸好预备有第二方案。
贺州枝和上报告扔在桌子上,靠着椅背,头顺势望向天花板。
不过谢洛升能顶住半小时。接下来就轮到幸芸了。
五分钟后,消息传到董尧生耳朵里。
他也是一样,靠着椅背,只能一次次叹出无可奈何的气息。没想到戾溯今天就发动攻击了。
十万啊,十万大军,就这么随着望兰一起凋零。
根据前线报告,他们还没有停下脚步,正穿过花文大桥朝幸芸前行。
大概只有大火才能拯救我们吧?董尧生像顺从命运般的闭上眼睛。
为了让大火着的更快,烧的更久,从淋德运了不少易燃物和爆炸物。
军人拿着火把,站在各自待命的位置。
一名士兵小跑过来,冷漠的神情冲指挥官敬了个礼,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机械的说:“报告!上级下达命令:烧!”
指挥官皱着眉头,嘴巴紧闭,似乎永远也不想说出那个有千般重的字。
责任太大了,虽然并不住在幸芸,可这烧的不还是自己的“肉”吗?
“请快速下达指令!”报告的士兵不该面色的提醒了一遍。
算了,算了。自己就是个听从命令,卖卖血的士兵,这种事情只能去无条件执行。
他望向望兰的方向,他死了。剩下的士兵要听谁的指挥呢?淋德要怎么办?他无奈的摇摇头,不想了,不想了。
“烧!”
所有火把一齐点燃,先是一个小火苗,兴奋的“吞噬”树木,汽油等各种易燃物迅速成长,升起的黑烟高高冒起,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撤!”
所有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坐上车离开了,没有人回头看。似乎是不忍心,不愿意承认是自己亲手放的火。
幸芸在浓浓的黑烟中渐渐褪去颜色,没有一丝反抗,任由火焰烧着它。在广阔的大地上,它是如此耀眼。